疑了一下,“听过吧,不大记得了。”
看来,老头子不愿意触及那段回忆。赵筱雨想,那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爷爷,”她转变了策略,由曲折迂回改为单刀直入,“你上次说的淑兰,是不是长得很像我啊?”
赵天尧的身体又陡地一僵,羞愧地看了赵筱雨一眼,低下了头,连连摆手,低声嘟囔道:“罪过啊,罪过!”
赵筱雨见他如此自责,便不忍再追问了,转移了话题:“爷爷,给我讲讲你们的战斗故事吧。”
“我们的战斗故事很多,不知该讲哪一段。”赵天尧恢复到常态。
“就讲打得最猛的一次!”
“最猛的,那就是那场阻击战了。”赵天尧顿时来了精神,“那是一九四零的冬天,大部队要去夺取刚被敌人占领的县城,我带着一个三十多人的小分队,在一个关口阻击增援的敌人。
“我们喝了血酒,唱了《义勇军进行曲》,发誓与阵地共存亡。那场仗打得太惨烈了,我们忘了疲劳,忘了疼痛,只顾打。腿断了,爬在那里继续打;一条胳膊断了,另一条胳膊继续打,只要还能动,就不停地打。
“我们把所有的武器都用上了,机关枪压制,步枪狙击,手榴弹造势,放下这个,拿起那个。我们要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光,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完,就算全员阵亡,也不能把武器留给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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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有的尸首都不全了,这里扔着一条腿,那里扔着一条胳膊,有的尸体还着着火,炼着油。最后就剩下我和柳三兄弟了,一颗流弹爆炸,他扑倒了我,我没死,他牺牲了……”
他把故事略微修改了一下,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好兄弟做了“逃兵”。
赵筱雨听到这里,浑身一震,脸刷地一下白了。
赵天尧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那场战斗,就活下我一个人。解放后,政府在当年的阵地上立了纪念碑,三十一个兄弟的名字刻在碑上。”
赵筱雨终于回过神来,镇静了一下,问:“爷爷,你这个好兄弟柳三,大名叫什么?”
“柳……”赵天尧只说了一个字,迟疑了一下,“我们从小在一起玩尿泥,我就管他叫‘三儿’,从没叫过他大名,不知道他有没有大名,或许有吧,但我不知道。”
赵筱雨料到他是故意隐瞒,从小一起长大,居然不知道大名?就算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了一起参军,一起出生入死,领导点名时总不能叫小名吧。
她一时把握不准,如果老爷子口中的柳三,和姥爷是同一个人的话,可是姥爷分明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1987年才因病去世;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多的巧合,又如何解释?莫非真的是和那家伙的缘份?
但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她不想追问得太紧,想了想,“爷爷,那个阵地在什么地方?”
“风哨口,”赵天尧拿过柜顶上的烟袋,填塞进烟叶,点燃,抽了一口,“我前些年常去,那里不通车,要步行一百多里地,这些年身体不行了,就不去了,再过两年,就能见到他们了。”
“爷爷,你老身体棒着呢,别说这样的话。”赵筱雨安慰道,还想问点什么,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他们回来了。
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