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香不信:“你学习有那么差吗?”
她本来是个半文盲,对于赵小禹的学习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以前有个女老师来家访时表扬过赵小禹,所以她一直以为赵小禹是个好学生。
她所定义的好学生,学习一定是不错的。
“反正不太好,”赵小禹扁着嘴说,“主要是这次考试没发挥好,数学几个大题都做错了,作文也离题万里。”
胡芳芳却高兴地围着赵小禹转圈,拍手叫道:“噢,哥哥不用住校了,又能辅导我功课了……”
孙桂香还是不信,亲自去了趟学校,果然没在录取名单里看到赵小禹,她又去找了老师。
当时还在放假阶段,学校只留着一个值班老师。
这个老师是新来的,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他告诉孙桂香,录取名单里没有,那就肯定没被录取,至于原因,五花八门。
他又建议孙桂香:“你要不去慕湖镇看看,那里的县二中有时会从村里录取比较优秀的学生。”
孙桂香舒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这小子非但不是没考好,还直接考进了县二中。
对于县二中,孙桂香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金海是去年建设小学唯一被县二中录取的学生,她因此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她在队里人面前也感觉无限风光。
这回好了,俩孩子又能在一起了,队里的人估计又是一波眼红。
孙桂香本想回去让胡明乐骑上摩托车去慕湖镇,但她实在等不及了,看看天色还早,就自己蹬着自行车去了。
县二中也是只留着一个值班老师,这个老师很了解学校的招生情况,他告诉孙桂香,他们今年根本没从村里录取学生,录取的都是各乡镇机关小学的学生。
孙桂香低声下气地说了一通好话,让人家再仔细查查,人家索性把录取名单甩给了她,让她自己看。
孙桂香一遍一遍地看着名单上的名字,用手指比住,眼睛都快盯瞎了,依然没有找到赵小禹的名字。
天色黑了下来,孙桂香走出县二中的大门,大脑里也是一片灰暗。
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回的时候心灰意冷。
月亮升了起来,一条灰白色的土路通向远方,两侧田野里的庄稼影影绰绰,随风沙沙响,似乎那里面藏着几个恶毒的捣蛋鬼。
浑身无力的孙桂香推着自行车,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眼泪在无声地流着,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赵小禹没考上。
她知道造成这样的结果自己难辞其咎,金海自从上了学以后就没下地里干过活,全心全意地学习,赵小禹却和大人一样地忙这忙那,他哪有时间学习啊?
孙桂香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太失职了,太偏心了,摆明了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两样对待。
孩子懂事,愿意给大人分担负担,自己却怎么不懂事,任由事情发展了到今天这个地步,毁了孩子的一辈子,到时候怎么向他爸交代?
孙桂香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回到家,孙桂香抱着赵小禹失声痛哭:“妈妈对不起你!”
得知情况后,金海狐疑地说:“不是都义务教育了吗,怎么还有没考上的?”
孙桂香说:“反正两个学校都没录取他。”
金海毕竟只是个未成年的初中生,对社会上的一些法则不是很懂,便认可了“没考上”这一说法,又嗤地一笑:“县二中他自然是去不了,想都别想!”
一家人唉声叹气了一阵,赵天尧说:“算了吧,这小子就不是念书的料,这样也好,早点跟着他胡叔学点本事,过上四五年,给娶个老婆就安定了,我说不定还能抱个重孙子呢。”
听到娶老婆,赵小禹的心脏猛地一阵狂跳,脑海中闪现出许清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