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一次有人在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死了以后还能不畏死亡的。
种师道心想:“能使小卒亦如此悍不畏死,李存治军,我不如多也。”
这一刻,种师道又忍不住想:“这天下最后还能姓赵吗?”
种师道已经七十六了,又意志力坚定,自然不可能生出改换门庭的心思。
所以,种师道很快就将这杂念压下,下令将这个他很佩服的乾军士兵也给杀了。
种师道又看向第三个乾军士兵问出相同的问题。
第三个乾军士兵,也想学前两个乾军士兵那样慨然赴死,他结结巴巴的说:“只求……只求速……速……”
这个“死”字,第三个乾军士兵怎么也说不出口。
姚平仲见此,对旁边的杨可胜说:“这人若是一死,便甚么都没了,父母无所依,妻妾皆是旁人的,若是有子,就更惨了,姓氏皆会被更改,啧啧~”
听了姚平仲这话,第三个乾军士兵绷不住了,然后他面向青城方向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口中道:“陛下,李末无用,贪生怕死,有福皇恩浩荡!”
给李存磕完头,李末像是失去灵魂一般席地而坐,默默地说:“我军上下皆欲战,尤其都统赵立,深以上次未破汴梁城为耻,数次请求皇帝莫要议和,他定然可打破汴梁城,全军上下士气亦高居不下,粮草亦充足,唯皇帝不叫打,言战争乃为政治服务,达成政治目的才是最终目标,不叫我军打无意义之战,我军才放着唾手可得的汴梁城不打……”
听了李末的话,种师道老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随后,种师道命人将那两个被砍了头的乾军士兵刨腹,以验其腹中食物。
结果就见,这两个乾军士兵的腹中满腹米饭、鱼肉及蔬菜。
由此可以断定,乾军当中肯定不缺粮食,而且还很丰盛。
不久之后,赵桓又下令,以种师道为签书枢密院事、充河北河东京畿宣抚使,以姚平仲为宣抚司都统制,宣抚司统一指挥西军以及四方勤王之师。
同时,赵桓又将城外的两支原本隶属行营司的前、后两军也调拨给宣抚司指挥。
按照赵桓的意思,其实是想将所有兵马都交给种师道指挥。
可这引起了以李邦彦为首的一众宰执的强烈反对。
最后,赵桓听从李邦彦等宰执的建议,还让徐处仁指挥城中的兵马,另外特别下了一道圣旨,让徐处仁和种师道互不统属,相互牵制。
种师道和徐处仁对此都很失望,两人也因此生出了一些隔膜。
徐处仁怎么调整城中的防御暂且不说。
只说,在乾军收缩了兵力之后,种师道将城外勤王之师集中在一起,然后又分为两寨,一寨屯于西南,一寨屯于东北,而乾军则屯于西北和东南,双方呈现对峙状态。
几日后,在城西一个叫“板桥”的地方,乾军和宋军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交锋,在李存的亲自指示下,乾军故意败北。
当夜,种师道又派军队去奇袭乾军,放火焚烧了马监东廓。
次夜,李存下令,乾军后退五里,避开宋军的锋芒。
经过这两件事,种师道在宋军当中的威望再创新高,赵桓也越发的膨胀,倒是之前颇为风光的徐处仁,开始变得落寞。
再加上,徐处仁所控制的兵马只有城中行营司所属的左、右、中三军而已。
与种师道的宣抚司相比,徐处仁的行营司权威几乎都快被比没了。
为了彰显他的存在,徐处仁找了个机会说:“我勤王之师二十余万,城中又可集十万大军,还有源源不断勤王之师前来云集,兵力远盛于乾军,彼已孤军入重地,正犹虎豹自投于槛阱中,当以计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