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出头,润鑫大厦里响起一阵欢呼。今天下班的时间比往常早了将近三个小时,从晚上时间,提前到了六点,带薪的十天休假也随之而来。
梁步勋从楼里出来,走到大楼楼下时,不由地转过身,仰起头来回望身后大厦墙壁上,大大的四个烫金大字,心中感慨万千。
墙壁上的字体,和他去年这时看到的已经不一样了。换上了和步光鞋业总部大楼外面同样的手笔,大字旁边,还留有五个小字——国雄先生题。
梁步勋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遥想不算久远的几年之前,大概距今也就七八年的时间吧,老梁刚犯病那会儿,还曾经去他家里捣过乱,当时说了一大堆的胡话,让他和梁思云厌恶得不行。可时光荏苒,谁能想到,那个疯子居然还能有这样翻身的一天。
不光如此,更神奇的是自己竟还成了梁国雄的儿子的“二叔”,他那个在社会上风光一世的“改革先锋人物”父亲,也成了梁鑫的亲爷爷。梁国雄曾经望眼欲穿地希望把名字写进梁家山的族谱里的事,被梁鑫办给到了。然后梁鑫,又成了梁家的恩人。
梁思云花了一辈子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借梁鑫的手,在短短一年之内,被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九位数干干净净的资产,现在就那么正大光明、不惧任何调查地躺在他家的银行账户上。顺带还有梁家山年久失修的老家土路,现在修路的第一笔工程款也已经到位。
——梁鑫拿东风广场的项目建设权,和W市某位路子很野、和东风投资集团关心很近的建筑承包商达成了修路的协议。这笔钱甚至不需要梁鑫自己出,那位超级包工头得知是原来的梁柿长家要翻修祖坟老路,很干脆地就自己先垫了修路资金。
修路的成本,就相当于是他投标项目工程给梁鑫的好处费。而梁鑫那个贼精的家伙,连这笔“行贿款”都完全没经手过,便等于已经完成了整个受贿的全过程。只要梁鑫能紧闭自己的嘴巴,就算将来所有知情人都站出来集中火力搞他,都不可能拿他有任何办法。
没有白纸黑字,没有录音视频,就连正式的口头约定都没有。
双方之间唯一有的,就是“默契”。
但“默契”又不是“文契”,是不能当证据用的。
操作手法之强悍,水平之高明,令梁步勋简直叹为观止。但梁步勋同时又很庆幸,自己及时从这个可怕的利益网中脱身了出来。
满载而归,又清清白白。
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啊?
“呼……”梁步勋长长吐出一口气,回过头,抬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坐进去,随口说了个地址,“新城小区,市府宿舍新、家属院。”
出租车师傅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赶紧一踩刹车,沿着江滨路向东疾驰而去。
江滨路沿路,此时江岸下的一座座码头上灯火通明。
从零七年年底开始的W市经济危机,不知不觉间,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W市的经济,从几乎一蹶不振、九死一生的崩溃边缘,又活蹦乱跳地活了回来。
这要感谢谁呢?
梁步勋心里是有自己的答案的,但梁思云决不允许他到处乱说。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往他头上套那么高的帽子,不是逼着孩子早死吗?
……
“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这踏马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青青小区的16号别墅里,老梁很高调地正在吹着牛逼。在外面浪了一整年,这几天才总算消停下来的他,今天请了一大堆客人回家,欣赏他装的逼。而客人们也都很配合,纷纷都附和老梁装得到位、装得优秀、装得有水平,来自乡下亲戚们的马屁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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