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原,狂奔回镐京的。
当时,他在镐京废墟上的田野,喝的伶仃大醉。
醉到连自我都被遗忘。
然后他摇摇晃晃,质问大罗天,质问阐教群仙。
本该守护道统的圣人,对道统秩序坐视不问。
本该成为礼法支柱的诸侯,在背后刺出了致命一刀。
本该为礼法秩序而战的仙人们,放纵了一切。
作为唯一清醒之人,也作为唯一知道一切因果的人。
这位王子,崩溃了。
他的质问,随之响彻大罗天。
甚至迄今,依然在那大罗天深处的道果之中回荡。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字字泣血,声声断肠!
广成子望着那醉道人远去的背影,他的楞了一会,然后迈步走向前方,那个醉道人,刚刚走出来的地方。
一个在路边开的小小酒肆。
酒肆的主人,是一只已经化形的猴妖。
这猴妖见着广成子走进来,立刻堆满笑容:“道友,可是要买灵酒?”
“那您可是来对地方了!”
“贫道所酿的‘猴儿酒’,在整个华国,都是首屈一指的灵酒呀!”
“您要不要来一壶?”
“只要一百缕香火哦!”
他说着,将一个葫芦推到广成子面前。
广成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拱手道:“道友请了!”
“贫道却是有个事情,想向道友请教……”
这猴妖眨了眨眼睛,还是微笑着问道:“道友要问什么?”
广成子作揖道:“方才贫道,在那街道之上,与一个醉道人迎面相撞……”
“此人贫道隐约感觉,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未知道友可知那位道友来历?”
猴妖见着广成子礼数很好,加上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便道:“道友说的可是那穿青衣的道人?”
广成子点点头。
“嘿!”猴妖笑了起来:“他啊,自称是什么齐国公子……认识他的人,都喜欢称他什么‘公子国’……”
“听说,连秦国公孙、楚国王孙,也与他相善!”
“但这人啊,烂泥扶不上墙!”
“总是酗酒,每每赚了点香火,就来贫道这酒肆买酒喝!”
“听说连修炼,都已经不上心了!”
广成子听着,目光灼灼。
他知道,那个醉道人与当年携王的那个王子,恐怕都是同样的性质。
因果孽障之中的清醒者。
也是劫难浪潮之中的旁观者。
更是最痛苦的哪一个人。
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崩坏在眼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熟悉的所有东西走向毁灭。
众人皆醉我独醒!
这种无可奈何的绝望,这种不得自由的挣扎。
足以毁掉任何人!
偏偏,这样的人,连死都很难!
想自碎神魂,法力根本调动不起来。
飞到天与地之间的缝隙,想要摔死。
偏偏,会遇到一个好心人,施法拯救。
便是想尽办法,去到九幽血海之中。
九幽血海的一切,也会无视他。
纵然他主动挑衅,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东西对他感兴趣。
哪怕他站到天劫之中,天劫的劫雷,也会绕开这样的人。
在其寿元未尽之前,天道不会让他死。
他也死不了!
这样的人与大劫之中的劫子一样,都是天道的某种规则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