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头。
王世充一身的甲胄,满面烟火之色,看着城外的叛军再次如潮水般地退下,城下已经堆起了厚达一尺高的尸体,这是一个多月来叛军连番攻城不果后留下的,看着那面“杨”字大旗缓缓地后退,王世充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怔怔地看着城外,若有所思。
魏征凑了上来,递给王世充一竹筒的水,说道:“主公,打了半天了,您也叫得嗓子哑了吧,来,喝点水,休息一下,看这架式他们今天不会再攻了。”
王世充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杨玄感,难道我真的看错了你吗?你真的愚蠢到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在这不可能的东都攻城战上了吗?”
魏征摇了摇头,笑道:“主公,你不觉得,这是杨玄感和李密的战术吗?他们死的人越多,招到的人就越多,这些天来,他们攻城的气势可没有半点减弱,多半是用那些新来投的百姓与盗匪打头阵,而杨玄感的部曲和精兵,却一直留在后面,只怕是要关键的时候,才会使用啊。”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玄成所言极是,但你觉得这个关键时刻,是什么?是攻打东都,还是迎击各地的援军?”
魏征说道:“东都他们是打不下来的,这一点,杨玄感和我们一样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留着自己的精锐主力不用,尽让这些新附的百姓充当炮灰啦。但属下以为,他这样一直保持着对东都的攻势,应该是做给别人看的,尤其是做给从关中出阵的卫玄大军看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你的意思是他需要做出东都被围攻,随时可能沦陷的样子,以吸引卫玄所部迅速出关,然后在野战中将之消灭吗?”
魏征点了点头,正色道:“卫玄是久战宿将,老成持重。平常的行军一定会广布斥候,步步为营,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要是东都危急。那自然不能再拖,甚至他会给逼着扔下步兵,亲率前锋骑兵来援呢。”
王世充叹了口气:“若是那样的话,就算来个两三万骑兵,也绝非杨玄感的对手。玄成啊,看来杨玄感确实是把目标放在了关中了,他这一手,明显就是冲着卫玄去的,你看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魏征笑道:“主公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以不变应万变,坚守东都,就是我们的胜利。杨广回师之后,让他再跟关中的杨玄感去死掐吧。那样战事就会旷日持久,天下必乱,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天其他各城的战况如何?这北边的上春门都是我们王家的部曲家丁,不会有事,可其他城头多是那些给强征上城的世家家丁和百姓,他们还撑得住吗?”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前些天属下到四城都看了看,到处都是怨声载道。而城中同情叛军,想出城内应的也有好几拨人,不过那樊子盖也确实是厉害,在城头遍布耳目眼线。一旦有人煽动军心,就会很快被拿下处斩,城下都插着上百个乱说话的倒霉鬼的脑袋,靠了这样的高压手段,其他各城也是无事。”
“而且樊子盖到处派人宣扬,说是守城战中杀了这么多叛贼。他们如果破城,一定会屠城的,到时候鸡犬不留,这招也很管用,恐惧与威吓并用,现在那些守城的壮丁也没了别的想法,保住城池,就是保自己的性命,别的事情,等守住城以后再说,大体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王世充轻轻地叹了口气:“要守住东都这么大的城市,不用点严酷手段是不可能的,这点上看,我当初还真没有选错人,樊子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不怕得罪城中的百官和世家,不过守住城之后,只怕这些人找杨广告状,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魏征笑道:“这正是主公的高明之处,恶人让姓樊的做,而您在这次守城战中,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反而是赚足了名声呢。”
王世充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