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的眉头微微一蹙:“让他管粮,又不给兵?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朕象对待李渊那样吗?只是如果用杨玄感去替换了李渊,那朕又如何去安置李渊呢?”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不,陛下,李渊还是继续放在怀远镇督运军粮,而对杨玄感,则放到更后方的地方,关中那里是关陇贵族的老家,绝对不可以让杨玄感留在那里,要把他放在靠近洛阳的几大仓城,如回洛,洛口,黎阳这三个地方,由他来督办南粮北调之事。”
杨广的眉头仍然深锁:“这几个地方太重要,我大军征高句丽所需的巨量军粮,还有军器辎重,都要通过这些仓城,走大运河的通济渠,入黄河后接广济渠北上。你如果说杨玄感有意谋反,朕让他占了这地方,他就算手下没人,也可以开仓放粮,引四周的流民啊。”
说到这里,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王爱卿,山东和河北的事情,朕也派人查过了,齐郡的张须陀,前一阵子领兵来与朕会合,他说的情况可没你说的那么轻松啊,齐鲁之地,还有河北,甚至中原地区,虽然没有了大股的成形叛匪,但占山为王的盗贼却是不少,一些地方上的豪强,有力人士,也都趁机作乱,只不过现在都不敢公然扯出反旗罢了,若是真有杨玄感这样的人,登高一呼,就不会从者如云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陛下可以用各种手段来控制杨玄感,比如在东都和江都留有重兵,杨玄感即使作乱,也不可能短短的几天,一个月内召集到足够多的兵马,即使他真的反叛,陛下也可以让征辽的大军回援,将之消灭。”
杨广的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朕不打高句丽,而是要平定杨玄感的作乱?这个代价是不是太高了点,与其这样。朕还不如继续把杨玄感给闲置,让他就算有反心,也成不了事。不是更好?”
王世充摇了摇头:“杨玄感如果屡次求将不成,那可能就会想别的心思了。陛下现在带兵在外,不可能一直管着东都,他若是趁着陛下远征在外时,再搞什么串联行动,比如在东都的时候劫持齐王殿下。立为傀儡,那可就难以控制了。”
杨广猛地一拍桌子:“贼人敢尔!朕灭他九族!”
王世充连忙又跪到了地上,额头与大理石的地面亲密接触,连声道:“微臣口出悖逆之言,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杨广叹了口气,一抬手:“好了,王爱卿,朕知道你是忠心的,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考虑。不会怪你滴,你且平身吧。”
王世充站了起来,拂了拂自己前襟上的灰,杨广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朕这皇帝,当得可真是艰难啊,这些个关陇世家,山东大族,个个都不省心,总想着要害朕,朕又不能随便处置他们。其实朕这回征高句丽,就是想结好一下关陇世家,让这些以军功爵为生的将门能得到好处,朕就奇怪了。难道是朕的才德不足吗,为什么他们就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朕?”
王世充的脸上装得一片忠贞:“陛下,武将世家,无非鹰犬,只要有猎物,有肉吃。能保他们拒代富贵,他们就不会闹得太凶,可是文人世家,象五姓七望这样的,却是代代把持了朝中的人事大权,陛下登基以来,重用江南文臣,这就犯了这些人的根本利益,加上上次出师不利,所以这些心怀不满的家伙,都在背后蠢蠢欲动,那些流民,也多是在这些人的煽动和资助下,利用了草民们对陛下千秋大业的无敌,而走上了逃亡之路的。”
杨广叹了口气:“关陇世家乃至山东大族的形成,始于魏晋,成形于南北朝,到现在已历数百年,即使是英明神武如先皇,也只能受其胁迫,对其作出各种让步 ,朕之所以想要革故鼎新,就是不想再让我大隋天子,代代受他们的气,而是要收归大权,成为真正的帝王,王爱卿,现在事已至此,你有何好的建议吗?你看朕要不要暂停征伐高句丽,先稳定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