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茑一楞,黑三他当然知道,这是一段根特别的故事,现在黑三来报恩倒也说得过去。
但他不知道这样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大庭广众之下能跑得了么?
完全被沙场上的死亡气氛所摄,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当人在死亡前,哪怕是一棵稻草也会义无反顾的抓住,死死不放。
他能隐隐感觉自己的一生不应该就这么匆匆结束,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有一个新的起点。
逃脱,就是他现在唯一能盼望的。
关于律,他又有了新的理解;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生死,做了就要承担责任,才是律法人的坚持,但现在看来当生死来临时,他坚持的所谓律,也不过是一种糊脸的伪装。
他不是一个守律之人,更希望自己是个掌律之人。
这一切的念头在脑海中飞快掠过,转眼之间,号炮数响,该轮到他了。
背后的亡命牌被人粗暴的摘走,扔在地下,借助阳光他能感觉到背后鬼头大刀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然后,寒光一落!
他就觉得浑身十万八千毛孔同时一激,生死一线间,巨大的恐惧完全掩盖了身体的感知,当刀光落下时他也不知道刀光是仅仅削断了绳子?还是砍断了他的脑袋?
他不知道,心中就只剩下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对生的向往!
至少,绳索对他身体的束缚已经不在,意识到了这一点时,他猛的蹿起,向法场外跑去,完全不顾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还有那些大呼小叫的兵丁的喝斥。
也不知是他狰狞的面孔吓到了众人,还是扶风人对这位曾经刑缉心存愧疚,人群闪开了一条缝隙,就由得他这么直愣愣的跑了出去,头也不回,慌不择路。
耳中除了快速奔跑带起的风声,其它的什么都听不到,他就这么一门心思的跑,穿过大街,穿过城门,遇河泅水,逢丘翻山……
不敢回头!
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追兵的呼喝,直到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为止,他被陷在安和密如织网的水系中,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他想游到对岸,却在水中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这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随着河水浮沉,把他带向不可知的方向。
意识朦胧中,感觉有一条乌蓬小船接近,有长篙在他身上点点戳戳,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姐姐,这里有个死人,嗯,好像还没死透?”
另外一个温柔的声音,“妹妹不要拿篙子戳来戳去的,我们渔家儿女可不兴这样;活着就救,死了便埋,如此而已。”
候茑感觉自己还了阳,被人从水中拉了起来,一碗姜糖水下肚,他又还-阳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和话本戏曲里写的没什么区别,两个相依为命在水上讨生活的渔家女,一个落难的刑缉,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
这条小河的乌篷船上又多了一个男主人,日出架网,日落而泊,一夫二妻,相敬如仌。
日子过得虽不富足,但却很快乐,因为生活很简单,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梦想。
候茑乐在其中,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也忘记了他的梦想,在简简单单的生活中,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都是一生,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绝境呢?
在发现自己对律的坚持不过也是一种叶公好龙之后,他开始把自己的内心包裹了起来,企图通过这样平凡的生活来尝试看看最后能不能走出去。
……黑道人伫立墙头,那条浮筏就停在了他的头顶上,咫尺之遥。
这就是他的幻杀之术,悄无声息,杀人诛心。
在他的黑幻术中,这是非常经典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