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误以为她是觉得暖棚里稀泥烂水的脏,低声说:“南小姐,要不……”
“夏夏姐分给岭南百姓的那些种子,都是这么来的吗?”
南微微小声说:“都是夏夏姐带着这些人这么种出来的?”
“是。”
点翠压下心头的感慨,低声说:“别的地方旁人都能搭把手,唯独就试验田这块的苗子,每一日都离不得东家的眼,处处都是东家亲力亲为的。”
饶是桑枝夏说解详细,可旁人知其然难知其所以然,只能跟着打下手帮着分担一二,大梁还是桑枝夏自己挑着。
明明在外头是日进斗金人人都称豪富的桑东家,坐拥偌大的家产,每每到了农场,还是自己挽袖子下地。
桑枝夏自己对此不厌其烦,甚至还很乐在其中。
可跟着她的人见了,难免还是会觉得心疼。
南微微无声地啊了一声,低下头想了片刻,毫无征兆的就开始挽自己的袖子。
“我也去帮忙。”
点翠惊了一下:“南小姐,您……”
“嘿呀,我不会给夏夏姐添乱的。”
南微微打断点翠的阻拦,自顾自地说:“祖母和我娘她们都说,夏夏姐做的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儿,我其实不太懂这个。”
不懂也没关系,来了就帮个忙嘛。
南微微想得很开地说:“反正徐明辉也不搭理我,来都来了,我去搭把手。”
点翠一下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南微微小心翼翼地避开田里的秧子,朝着桑枝夏的背影追过去。
桑枝夏看到来人,惊得抽了口气:“微微,你……”
“我来帮忙。”
南微微豪气地把袖子拔高,眼底隐隐发亮:“夏夏姐你教我,我学会了就帮着你弄。”
“我就跟着你干!”
南微微当真是说到做到,说帮忙就绝不干看着。
桑枝夏一开始以为她就是心血来潮。
直到这姑娘跟着自己在农场里忙了十来日。
饭量从一顿半碗粥一个馒头,增长到一顿两个馒头,还要加两碟子点心才能吃饱,就这样了还乐呵呵的不说走,桑枝夏当真是意外了。
桑枝夏笑意深深地说:“微微呐,你跟着我在这儿遭罪,徐明辉可看不见,他也不知道呢。”
南微微咬了口点心含混道:“我做这个又不是想让他知道,我就是自己想做,而且我也不觉得是在吃苦,挺有意思的,一天忙得可乐呵了。”
“再说了,我泥哒哒的丑得很,他不知道才好呢,不然看到我这个邋遢模样,更该说不喜欢我了。”
南微微说完兴致勃勃地看向桑枝夏手边的茶壶:“夏夏姐,我今天没多喝凉的,你的甜茶再分我一碗好不好?”
桑枝夏和南微微坐在地埂边上搭起的木板小桌上,说笑着分一壶甜茶。
不远处,徐明辉静静地看着泥猴儿似的南微微,眸子无声缩紧,呼吸缓缓变轻。
跟着前来保护徐明辉的徐明阳悻悻缩回脑袋,暗带谴责地看了徐明辉一眼。
徐明阳突然就觉得,他娘的话很对。
他哥有点过分的不通情!
过分!
徐明辉察觉到来自四周怨念的目光,不由得暗暗头疼:“怎么了?”
徐明煦小声说:“我觉得,二哥你有点不识趣了。”
陈允默默举手表示赞同。
桑延佑嘴上没说话,眼里堆满了无声的控诉。
徐明辉:“……”
徐明阳抱着胳膊冷笑:“你就不识抬举就清高吧,等人家姑娘不乐意搭理你了,你别悄悄躲在被子里哭。”
徐明辉深深吸气,露出个和善的笑手指骨节嘎嘣脆响:“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一起哭,要试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