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阳的悲伤被集体忽略。
在徐二婶的瞪视下,徐明阳甚至不敢抽噎得更大声。
许文秀忍着笑伸手摸了摸做好的皂花,感慨道:“是好用,只是用了那么多猪油做的,拿来洗衣裳未免也太糟践好东西了。”
换作之前的徐家,再金贵的东西也只是寻常之物,丁点儿猪油压根就不值得提一嘴。
可遭过大难又历过饥荒。
虽是不曾饿着徐家的人,可家中老少还是知晓了一饮一啄的来之不易,对待吃食用物的心态跟之前大为不同。
就连徐嫣然都说:“大嫂不是说这要拿去卖的吗?在家里还是用皂角好了。”
徐嫣然已经跟着学会做不少琐事,认真道:“家里的皂角还有很多,皂角也是可以洗干净的。”
“既是做出来了,也不必俭省到这种程度。”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说:“东西做出来就是用的,总不能好的都拿去卖了,那埋头赚钱是为了什么?”
“这次做出来的不多,主要是为了试试,就先不拿出去卖了,都留着吧。”
“都留着?”
徐二婶提议道:“要不选出来一些品相好的,等绣庄过几日重新开张的时候拿去当小礼送了?”
因着饥荒闹出了动荡,徐二婶的绣庄也迫不得已在三个月前关上了大门。
近来局势渐稳,再继续关着就没必要。
尽管徐二婶自己也说了,铺子开了门也不见得有多少买卖可做,可不拘多少,总比一直在家闲着的强。
桑枝夏想了想觉得可行。
“先送一些出去,不过别说是用来洗衣裳的,说用来洗头洗脸洗手,问起这叫什么,统一回复叫皂花。”
世人好雅。
风花雪月甭管沾上点儿什么,寓意立马脱胎于凡尘,多几分不可言说的高雅。
这话一出剩下的人连连点头,徐三婶还补充道:“你之前不是说可掺香粉和各色花汁子吗?下次再做的时候,咱们试着多做些不同的,到时候摆出来的花样多了,说法自然也就更多了。”
关于引经据典胡编乱造这块儿,徐三叔的造诣绝对让人望尘莫及。
只要见着了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怕编不出来新鲜的!
一朵小小的皂花惹得全家聚在一处探讨了半天,等大家伙儿都说得差不多了,徐璈才说:“要用的贝壳最多两个月就可以送到。”
这次送来的贝壳都是按桑枝夏的要求去寻的,量大管够。
桑枝夏想到之前闹的乌龙有些好笑,正想说什么时,大门被人扣响。
大门打开,来人居然是邬连。
桑枝夏见了邬连有些意外:“邬军师?”
这人是陈年河的心腹,无事绝不轻易露面。
京都来的钦差还在西北大营里待着呢,这个节骨眼上,邬连来洛北村做什么?
同时想到这一点的几人都在暗暗皱眉。
邬连面露无奈,苦笑道:“这事儿本不该我插手,只是……”
邬连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抽身进门迅速把大门关上,对着自己最熟悉的桑枝夏说:“桑东家可知此次来西北大营的钦差是何人?”
桑枝夏答得不假思索:“莫城。”
钦差一行尚在路上的时候,桑枝夏就已经知道了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尽管这些人她一个都不曾见过,但老爷子熟知朝中情况,耐着性子逐一掰碎了跟她和徐璈逐条分析。
桑枝夏不光是知道这些人的名字身份,还知道这些人的家世牵扯,以及这些人目前在朝中的站位,各人不同的脾性风格。
邬连想到有老爷子在,桑枝夏了解这些并不为奇,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说:“桑东家既知来人是莫城,那可清楚此人身上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