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画里活过来!呜——天地间,忽起狂风!墨色苍穹上,红线交织成的大网在这狂风搅动中不断抖动!哀哀切切地歌声,再一次从天穹中响起了,有着九只眼睛的巨大脸孔从黑暗里浮现出来,它的目光落在苏午周身黑膜上的绣画之上——哪怕是它看到绣画出现在黑膜上,而非自己选定的老道与青苗身上,亦是毫无异动,九只眼睛注视着那副绣画,嘴里伊呀伊呀地唱着:“一更一点正好眠,忽闻黄犬叫声喧……”“二更二点正好眠……”在这歌声里,簇拥在天空中吊着的几个灶班子弟子身周的苍白巨手,勐然加快了缝合速度——这时间,苏午周身蔓延龙蛇,衔着关刀,黑鳞长龙穿过半空,便将那缠绕在师弟师妹身上的黑线纷纷切断!在两种不同丝线在鬼手身上缝合的过程里,莫名诡韵亦不断渗入到苏午的赤面脸谱之中,他面上那张赤红脸谱,已然遍布紫金雷霆,更添萧杀之威!一刀抹过,黑线尽断!不省人事的秀秀等人俱被黑龙盘绕裹挟着,带到了苏午的身畔!天空中的巨脸——鬼匠本体并不理会那些被苏午解救的人,黑线加快缝合,并非它刻意要杀死几人,只是因为它出现在此间,自身诡韵流动加快,促使巨手加快了缝合而已,眼下,苏午救下那些人,它亦不作理会。在这只厉诡的眼里,这些人其实早就过去了诡关,可以脱离此间。而它先前将这些人强行留下,确实是因为某种‘条件反射’!它口中歌声不断。“四更四点正好眠,四更斑鸠叫了四更天,斑鸠我的哥,你在那厢叫,我在这厢叫,叫得奴家伤心,叫得奴家痛心……”冰冷刺骨的鲜血从它的眼中洒落,洒在那副绣画上,缓缓浸润绣画,浸润进鬼手之中。容纳了鬼手的苏午,此下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鬼手与另一种冰冷诡异的事物连接起来了,同时,自身亦朝着那冰冷诡异的存在贴附而去,一根根丝线从鬼手、苏午、老道、青苗身上发散出来,与覆盖天地的红线之网相连,天空中的巨脸向下贴近,贴近那张血色之网的时候,它便化作一个一身素色衣裙,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的面孔被头发遮盖着,站在彼端,踮着脚,朝鬼手上的绣画伸出手:“郎君呀——”一声呼唤!引得鬼手上的绣画骤然颤抖起来,丛丛肉芽在那绣画的间隙中弥生,肉芽交织成肌肉,肌肉生出纹理,纹理之上覆盖皮膜!不过转眼间,那绣画就变成了一个一半被粘稠黑液淹没的人!那人就是‘庄稼汉!’‘他’张开眼皮,眼皮下的眼眶里,却没有眼珠生成,只有翻滚冒泡的黑液!“啊——”‘他’张开嘴,嘴里却没有牙齿,依旧是翻腾不休的黑液!‘他’向着彼端呼唤过一声后,就静默站立的鬼匠伸出手,可他的手只有一张皮,伸出手掌,就又软塌塌地陷入黑液里!“郎君呀!”鬼匠见对面的庄稼汉迟迟没有反应,便伸长了脖子——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把脖子拉长,一根根或黑或金或白色丝线缠绕着它的头颅,把它的脖颈拉长至数十丈,朝着庄稼汉这边伸了过来。这时,苏午目光闪动。他操纵鬼手填入庄稼汉的那张人皮中,犹如操作皮影戏那般,使得这张人皮立了起来!之后,指挥着这张人皮跳上了那红线之网,迈步走向伸头过来的鬼匠!李岳山看到大弟子这番动作,一颗心简直要提到嗓子眼儿里去——奈何这庄稼汉未有真正复苏,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他也是两眼一抹黑,此下见弟子这般操作,也只能听之任之!老道坐在旁边,沉默了下来。若其感应到危险,此时必定有所反应,但老道士只是默默坐在那里,说明苏午的操作虽不能说是正确的,但至少不是错误的。被鬼手填满的‘庄稼汉’,在红线上蹦蹦跳跳,走向远处的鬼匠。鬼匠看它走过来,便也停止了伸头过来查看,它收回头颅,静静等待,等待‘庄稼汉’走近了,牵起它没有一丝血色的手。在‘庄稼汉’牵上它没有血色的小手时,苏午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他循着那种感觉,将之释放,于是,黑暗里,再度生出一只只苍白巨手,那些巨手牵引着鬼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