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连绵。
宋玄青留在承欢宫内,眉心微微拧起,瞧着顾白衣葱白的指尖娴熟的捻去花生皮,将花生仁放在了碟子里,语气里带了些许吃味,“你这动作,都快赶上靳月了!练得这般熟练,也不怕皇儿一出生,就问你要花生仁吃?”
“皇上怎么连月儿的醋也吃?”顾白衣冲着他笑。
烛光里,明艳的女子眉目温柔,盈盈一笑间,宛若天地失色。
宋玄青捻了一颗花生仁,就着烛光皱眉,“就这么点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皇上!”顾白衣笑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人之所爱哪有这么多理由可讲?能说出来的,就不叫钟情了!您说是不是?”
宋玄青点头,心头略有所思。
“月儿钟情这些东西,说白了,是心有赤子。”顾白衣眉眼温柔,“皇上可有喜欢的事?从始至终,都不会有变的那种,发自真心的。”
宋玄青想了想,还真是不多。
“臣妾有过。”顾白衣继续道。
宋玄青侧过脸瞧她,“何事?”
“臣妾想跟父亲一样,驰骋沙场,与他一般为国效力,为君王分忧,为百姓谋一个天下太平。”羽睫微垂,眼底的精芒终被这高高的宫墙耗尽,“可是爹说,他怕了,见惯了沙场生死,看惯了鲜血淋漓,不愿自己的儿女赴其后尘。”
宋玄青没说话,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臣妾知道,身为女子,说这样的话其实很可笑,谁家女子能上得战场?多半是针织女红,相夫教子,从此了了一生罢了!”顾白衣定定的看他,笑得有些酸涩,“可是皇上,古往今来多少女子曾经为国效力,又有多少女子能留名史册?”
宋玄青叹口气,“白衣,朕知道你的意思。”
“臣妾做不到的事情,希望月儿能做到!”顾白衣瞧着掌心里乳白色的花生仁,“臣妾也相信月儿,她一定会做到的!”
宋玄青握住她的手,面色凝重的望着她,“你就这么相信她吗?论情分,她与你相识不久,还不如顾若离同你时日长久,你可曾看透顾若离?”
“皇上真以为臣妾看不明白吗?臣妾是心软,但不蠢。”顾白衣起身,幽然叹口气,掌心轻轻贴在小腹上,于窗口伫立,“臣妾以前觉得,若是待若离好,她与丁芙蓉便能好好照顾父亲,可事实证明有些人没有心,你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她也不会感激你,反而觉得你够轻贱!”
宋玄青点头,“是这个理儿。”
“皇上不待见若离,但臣妾……还是卯足了劲对她好!”顾白衣回眸看他,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吃一堑长一智,臣妾如今不会再如此痴傻!月儿跟顾若离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宋玄青走向她,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朕知道。”
“皇上,您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顾白衣仰头笑望着他,“说出来,我们母女替你分忧如何?”
宋玄青愣怔,“为什么是母女,不是母子?”
“臣妾想生个像月儿这个的姑娘,再逢着像皇上这样,又或者像傅九卿这样的,知冷知热,懂得真心为何物的男子,将她宠得无法无天。”顾白衣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皇子……肩上的责任太重,臣妾没有信心,可以把他教得跟皇上这样优秀,怕到时候您会失望。”
宋玄青在她眉心轻轻落吻,“旁人都想母凭子贵,偏你懈怠惫懒,回头看朕怎么收拾你!”
蓦地,海晟急急忙忙的进来,二月亦是面色发青的跟在边上。
“皇上!”海晟行礼,“玉妃娘娘!”
宋玄青不悦的皱眉,极是不舍的松开怀里的顾白衣,“说!”
“边关,十万火急!”海晟这话刚出口,宋玄青的面色骤然巨变。
目送宋玄青疾步离去的背影,二月极是担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