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内城了……听说是要自刎谢罪的,但被亲卫拦住。”
常四郎沉着脸,一时间陷入两难。摆在他面前,如今有两个选择。其一,继续奔赴鲤州,说不得能打退蜀人,逼迫蜀人退回大宛关。
其二,往南行,救下常胜,再攻破老友驻防的陈水关。
“南行。”常四郎没有犹豫,沉声开口,“另外,派快马通传羊倌与申屠冠,命他二人无需会师,立即赶回内城,防住跛人的攻势,戴罪立功。”
虽然说,以现在的情况,跛人攻关之后剩下的四万余人,加上雪冬,根本不可能深入攻城掠地。
但不管如何,终归要防住这一波。
鲤州,失了便失了。但他的族弟,如何能不救。
“急行军——”
南行的北渝黑甲大军,只过了一日余的时间,一下子,又收到了快马飞书。等常四郎再打开,发现是羊倌所送。在书信上,除了告罪的悔恨,另外,还分析了现在的局势。
其中的意思,常四郎已经听得明白。大概是,用陷入困境的小常胜,换同样陷入夹击的小东家。
“常威,在小东家面前,我的脸面还管用么。”
随军的常威,正和一个裨将说着长阳的头牌花魁,冷不丁听到自家少爷的话,急忙跑过来开口。
“自然管用,少爷,你和小东家是老友啊。”
常四郎叹了口气,久久闭目。
战事到了现在,双方各有损伤,认真来说,北渝的损失要更大一些,不仅蒋蒙战死,还失去了大宛关,所损的兵力,也几有五六万人。
至于西蜀那边,青凤战死,云城将军马毅战死,所损的兵力,也差不多有近四万。
立在风雪中,这位卖米起家的北渝王,忽然觉得有些乏累。
“主公,若按我的建议,不若一鼓作气……不惜一切困杀徐蜀王。徐蜀王一死,主公的大业,几乎成功一半。”在旁,一个骑马的幕僚,想了想拱手开口。
“常胜小军师,当如何?”常四郎转头。
“先有西蜀青凤战死,现在以小军师……换一个徐蜀王,主公已是大胜。古往今来,成大业者,当不拘小节。”
常四郎收回目光,没有责骂,也没有生气。
他抬起头,看着风雪之中的山河。
“我若是如此择选,那我便不是常四郎了。我曾经有很多机会,譬如小陶陶清君侧的时候,我明明可以颠覆内城,自立为帝……但他几乎没有留人防我,他猜着,我常小棠这一生,恐怕都是这个死性子。”
“我更明白,老仲德的雪中誓军,是让我下定死志,与西蜀不死不休。可这一场争霸,我并不想,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坐在最后的龙椅上。”
骑马的幕僚,叹息一声,退到了一边。
常四郎闭了闭目,复而睁开,重新恢复了沉稳之色。
“都下雪了,要过年了,还打个鸡毛,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