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春风卷动枯草,新生的绿意隐约可见。
风吹过山口,原野上的砂石夹杂尘土到处乱跑,奔走跳跃,打得人马睁不开眼。
等风沙过去,站在野地中的众多将领官员多是灰头土脸,拍打头上的尘土,一时间有些狼狈。
“约好不来,让咱们在这干等,什么意思!”有人吐了口满是黄土的唾沫咒骂。
“他想摆皇帝老子的谱!”刘继冲不满的道:“老子去晋阳,他就到处摆谱,找了几十个穿金甲的接我,想唬住老子,可有些兵都漏脚趾(鞋子是破的),我看伪汉国不行了。”
他的话说得大声,在场数十军官将校都听得清楚,后方太平驿那头则是密密麻麻昭义军精锐,甲片在日光下闪烁,队列整齐,旌旗笔直林立。
“这话不好,别让他们听见了,咱们求人。”李继勋道。
李筠回头,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好,要不是怕兵力不够,史从云那狗贼人多,某也不愿请他们。”
说着李筠一张黑脸恶狠狠的道:“还不知道他们听话不听话,如果他们敢出尔反尔勾结契丹狗贼,老子就是死也不跟他们合兵!”
众将纷纷点头,他们这些边军,常年和北汉,契丹人作战,加之唐末以来,契丹人经常大规模南下劫掠,上下很多人中都对契丹人有着敌意。
李继勋也不好说话了,只能点头。
李筠黑着脸,盯着北面大道尽头,那边还是不见北汉人的踪影。
直到他快发怒,准备掉头走人,远处地平线上几棵发新绿嫩芽的老树后面,才隐约见到大量旗帜露出尖角,正向这边移动过来。
很快,黄色的天子鸾纛十分显眼的出现在大道之中,众多旗帜分列两侧,缓缓从大地那头移动过来。
众人都激动起来,虽然话说得义愤填膺,又骂了史从云是乱臣贼子,是篡国大盗,祸国殃民,但不少人心里都是没底的。
史从云的威名太盛,不紧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见北汉人多,他们自然高兴。
可慢慢的,待到远处地平线上北汉兵将逐渐露出全部面貌之后,不少人都皱起眉头往后张望,希望后面还有人马。
不过很快他们便失望了,太平驿北面的北汉军大队,除前面的二三千人外,后方空空荡荡,再没更多士兵。
李筠盯着北面看了半天,大失所望,手紧捏着缰绳,一言不发,脸色难看。
左右生怕他突然调转马头,便连劝解:“节帅不可,他们只怕是故意的,故意不把精兵带来,咱们要忍,否则他不出兵怎么办?”
李筠大怒,但也无可奈何,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冲动,如果当初不把讨伐史从云的檄文发出去,而是先和北汉讨价还价,肯定会好很多。
可如今檄文已发,他和史从云不死不休,这种时候北汉要威胁他也毫无办法,因为变成他求人了!
无奈之下只能压下一肚子火,下马走路过去见刘钧,他身后诸将也随行。
刘钧被人八抬大轿抬着过来,李筠等众人上前,却只是拱手道:“拜见国主!”却无一人下跪。
刘钧身边的宣徽使卢赞正想斥责,却见太平驿站后方,数万整齐列阵的昭义军士兵,顿时闭上了嘴巴。
刘钧脸色不太好看,还是挤出笑来:“不必多礼,朕次来是和西平王商议大事,讨伐贼首史从云的,我们就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了。”
此举既表现自己大度,有掩饰方才尴尬。
“还是国主痛快!”李筠抱拳,“不过国主啊,某听说汉国有不少精兵强将,就是国主身后这些么,看起来人不多啊,还有些无精打采......”
“身为臣子,如何跟国主说话的!”刘继业不满道,李筠的态度变得很快,见到他们身后只有几千人后,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