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在淮河以北,所以大梁的冬天更具北方特色,冬月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早。
史从云到西院子见闾丘仲卿的时候房间瓦舍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寒意却比前两天灰蒙蒙的阴天减了三分。
进院子门后,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起身迎接他,身上穿着素麻布服,很干净,不够高大,长相普通,身体还有些颤抖,大概是冷的。
“史厢主来了,老夫恭候许久。”
史从云也拱手回礼,随后便进入屋里,慢慢发现屋里居然冷兮兮的,坐在一旁床铺上乖巧读书的两个孩子冷得全身都在轻轻发抖。
他反应过来,闾丘仲卿在这是羁旅之人,寄居别人家中,不被重视所以家里的下人照顾也就怠慢了。
作为寄居别人家中的客人,又有求于人,闾丘仲卿也不好开口再要求什么。
史从云倒是理解这种情况,家里下人本来就不多,可能忙忘了,他不在,家主史彦超又没什么特别交代,不全算他们的错,正准备招手找人赶快送些炭火来。
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淮阴侯列传中的一句“解衣衣我,推食食我”。
史从云反应很快,脸色一变,直接把外面披着的长袍子脱下来,越过闾丘仲卿,一大步跨到两个孩子面前,将大衣披在他们身上。
一脸心疼的说:“小孩子可不能着凉,会落下病根的!”
随即强行生出一腔怒火,走到院子里冲着门外路过的下人破口大骂:“不知道闾丘先生是我的贵客吗!
某早就苦等候几个月,居然胆敢这么怠慢!
之前不是吩咐你们要像对待家贵客一样接待先生吗?要让人宾至如归么!怎么连取暖炭火都没有!”
院外正好路过的年轻下人一脸懵逼,他大概是新来的,有些懵懂的说:“少主人,你什么时候吩咐过.......”
“闭嘴!快去弄些炭火来,再让厨房那边准备些暖胃的汤水送过来,弄几个好菜,闾丘先生是贵客,某要与他促膝长谈!”
“啊?哦........小人这就去。”年轻的下人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有些懵,心里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交代的国,随后赶忙去做事了。
......
少顷,屋子里有些坑洼的木桌上已经摆上热腾腾的酒肉,史从云特意把两个煮熟的鸡腿扯下温和分给两个孩子。
一面做这些,史从云一面不经意的观察闾丘仲卿的反应。
果见他一脸感激的神色,连嘴唇也微微颤动,好几次想开口没说出话来,史从云顿时知道,他做这一切是值得的。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从儿女身上下手是最能取得好感的。
“厢主的恩遇老夫没齿难忘。”闾丘仲卿长长作揖,桌上的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白汽,他喉结上下动了好几次,显然是饿了,不过一直没有率先动筷。
史从云先动了筷子,说了“请”,他才开始动筷,不过依旧很克制,只是吞咽依旧快。
待到吃得差不多,史从云才开始说话。
“先生在李节帅手下都做些什么。”
谈到这个,闾丘仲卿顿时放下手中筷子,正色起来,“在下是书记官,多数时候要回复朝文书和撰写节帅府中发出的文书号令,偶尔也会出谋划策,不过.......很少有被李节帅采用。”
说到这闾丘仲卿尴尬一笑。
史从云倒不在乎,他有自己的标准,不会说李筠觉得不行就不行,他要自己看。
而且他也不是搞慈善的,心里已经盘算好,如果这个人没什么才能,那就不值得他在这作秀了,给他安排个府里的账房之类工作,能养家糊口就算恩遇。
于是拱拱手单刀直入道:“先生,你在昭义军做事那么多年,肯定很有些见识,我有问题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