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草起身,立在众人中间严厉地说:「嫂子,你是不是怕呀?你要是真怕那就下班吧,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她吓得差点哭了。悻悻地嘀咕:「我是胆子小,可是这回不是我自己怕,是这大半夜的有人在槐树林子里哭,谁都怕呀……」
魏青草严肃的看着她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解释了,是邻村一个女人哭她家里的事,你怎么还害怕呢?」
她硬着头皮问:「你亲眼看见那个女人了吗?我们可没看见。」
魏青草说:「难不成我要把人家领过来给你看?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有人笑了起来。虹霞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定谁家出点什么事呢,人家出来哭宣泄一下心里的苦,跟咱没关系,咱做咱的活就是了。」
众人都跟着附和说是。
那个女人也不敢再说怕了,硬着头皮工作。
到11点半下班后,娘俩到了家一块泡脚。张玉英小声安慰闺女说:「草儿,这事别往心里去,你整天操心这操心那够累的了,这事交给妈了,妈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魏青草心里暖暖的,轻声问妈:「您准备怎么弄明白呀?」
张玉英咬牙说:「我非逮住那个夜里装神弄鬼的女人不可,给我逮住了,我让她哭个够。」
魏青草摇头说:「妈,咱先别打草惊蛇,反而晾晾她。俗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呀,冷处理。」
张玉英呵呵笑着嘀咕一句:「你个大妮子,你藏得够深的呀,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你心眼子这么多。」
魏青草眨眨眼。
夜里,老槐树林子里又传来了声音,这回不哭了,改唱了。
车间里,那个胆小女人「啊」的尖叫一声,抱住了身边一个人,那个人是虹霞。
虹霞有责任替堂妹安抚人心,就冷冷地说:「嫂子,你怎么这么胆小,有人唱你也怕?这么多人呢,怕什么。」
她是真胆小,不是装的。她瑟瑟发抖的说:「你说的轻巧,你不害怕你去槐树林子里看看去,前几天哭,这又唱上了,大半夜的,不是鬼是啥……」
虹霞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看着魏青草。
魏青草呵呵笑笑说:「不错呀,咱们夜里加班做活,有人给咱唱戏助兴,比收音机效果还好呢。大伙都手脚麻利点,不然,我要扣加班费了。」
魏青草悄悄出了厂院门,倾听院子西边的动静。她眉头一皱:那唱声没有了,好像传来嘈杂声。
她猛地一激灵,快步跑了出去,一眼看见村西边晃动着手电筒的光芒,还有咒骂声,作践声,哭叫声……
她抬腿就往西边的小路上跑去。
张玉英气呼呼地提着苏丽珍的衣领,几个媳妇在旁边跟着作践,内容就是骂她不要脸,竟然装鬼吓唬侄女,黑心黑肺的作妖害人,这下逮住你了……
「我就是闲了没事来西地吊嗓子,你可不能诬赖我呀……」苏丽珍尖着嗓子叫。
张玉英扯着她叫:「吊嗓子,我呸,你撒谎也撒个像样的呀,就你那公鸭嗓子还吊?才吊一晚上就把嗓子吊哑了,你吊个吊啊你吊……」
强烈的愤怒令张玉英失去了理智,那么多年都在苏丽珍跟前低身下气的,这回她不忍了,她像个泼妇一样咒骂嫂子。
苏丽珍哑着嗓子替自己辩解:「我就是心里难受好不,我想找个地方哭哭笑笑不行吗!」
不错,苏丽珍的嗓子都哑了。
一个媳妇嘲笑:「大娘,你前两晚上哭,今晚上唱,看你嗓子都哑成这样了,不难受吗?」
虹霞看见这几夜装鬼吓人的竟然是自己婆婆,一下子又惊又羞,丈夫不在家,她也不知道该咋办?
魏青草让妈不要再骂了,让她消消气,她来审问苏丽珍为什么要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