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帝虽然登上了皇位,但一个流放于民间的布衣天子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还多的是需要陈家帮扶的地方。
故而初期他虽然心知肚明自己发妻很可能是死在陈家之手,可迫于政治需要,当时的他的确是需要敏皇后这门亲事的,也是因此他比谁都怕敏皇后出事,故而在陈家大舅提议安插一名死士只在凤宸宫内保护敏皇后安危的这种荒唐要求他竟也答应了。
此后他们很快便将那名死士送入宫中,那死士擅使冷箭,因是凤宸宫的专使,故而那箭矢上会有一个专属于凤宸宫朱槿花的标记。
且不论这标记是否容易伪造,单是见过这箭矢的人怕都没有几个,故而若说是有人伪造,那也是说不通的。
“你是在何处寻到这箭矢的?”敏皇后忍不住问道。
“娘娘难道不应该问问自己吗?”敏皇后这话听在赵念泽耳中无异于在装腔作势。
他实在不信敏皇后在这些事里竟然会一无所知,要知道能在后位坐稳且长达几十年的女人是绝不可能只是个傻白甜的。
然而敏皇后的表情也实在不像是对此事知情的模样。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这箭是在宗正寺被发现的,当时致贤妃娘娘的大宫女窈萍于死地的那支箭矢正是来自这箭上之毒。”
敏皇后闻言自是再座不住,他只高声唤了一句“朱鹮。”
然而那原本应该随唤随到的死士却迟迟没有现身。
便是原本对于大宫女窈萍自行死去之事十分乐见其成的秋婉此时也无法再乐观起来。
她一直在想不知是谁杀了窈萍,可她却独独没想到那杀窈萍的人很可能真正要对付的不是窈萍,而是凤宸宫。
如今这一手栽赃陷害的牌局倒是被那真凶玩的十分漂亮。
敏皇后又一连唤了朱鹮几声,然而那朱鹮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做回应。
不过若只是失踪那也还好,毕竟一个失踪只要她不松口,便是死无对证。
只是敏皇后还是不免埋怨的看了一眼秋婉:
不是说窈萍之死与她们无关吗?如今这又算什么事?
秋婉也只是轻轻摇头,只表示自己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倒是赵念泽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娘娘不必唤朱鹮了,那人如今已经被我们捉拿归案了,若非如此,儿臣也不敢贸然前来与您问询此事。”
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然而赵念泽却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不过片刻,一个血肉模糊,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便被两名侍卫一路拖进了凤宸宫的大殿之内。
那人浑身都散发着血肉的腥臭之气,头发蓬如蒿草更是遮挡住了他大半个脸颊,那张沉如死水的双眼更是透不进一丝光。
这般狼狈且恐怖的状态落入人眼,只惹得满室心惊,秋婉见状更是仿佛不忍卒睹一般垂下眼睑去。
侍卫们在将朱鹮拖到人前时,便将其丢在了地上。
浑身都饱受过刑具催折的朱鹮只如一条死鱼一般躺在蓝色的织锦羊绒地毯上。
赵念泽只抬脚点了一下朱鹮的身子,那朱鹮也只是缓缓的抬头看了赵念泽一眼。
“毓秀宫的大宫女是不是你杀的?”赵念泽冷冷问道。
那朱鹮微微撂了撂眼皮。
他一张口,人们才发现他的牙齿早都被人拔光了,那原本可以让他少受一些罪的毒药自然也早早便从他的牙齿里被取走了。
故而此刻他才会被以这种饱受催折的模样出现在人前。
“是。”他言简意赅的木然道。
“背后指使你之人到底是谁?”赵念泽继续问道。
朱鹮转了转那颗混浊且漆黑的眼珠,只无神的看了一眼上首的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