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的距离太近,只要凤阳拔出剑,自己就会……
萧首辅心里打了个寒战,不由向后退了半步。
他知道凤阳确实敢。
十四年前,先帝在位时,凤阳就曾经在金銮殿上以这把七星剑一剑杀了在早朝上提出降敌议和的前兵部尚书王信。
萧首辅后退时,不慎踩了后方的另一个大臣一脚,对方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也是踉跄,又撞到了另一人。
凤阳又将那露鞘一截的剑收回了鞘中,对着萧首辅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萧首辅的嘴角耷拉了下去,五官绷得紧紧的。
当年,只差一步,凤阳就会是女太子,可惜……
凤阳也不理会萧首辅,径直地往南书房方向走去。
殿内的那一道道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
连萧首辅也不敢对上凤阳大长公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就像是蔫了的小白菜似的。
殿内的气氛愈来愈凝重,压抑。
在刚才凤阳出现的那一刻起,萧首辅等人心中都隐隐有了种预感,他们怕是拦不住了。
册立许瑶为新晋吉安侯的事已成定局。
这是大景朝的第一个由女子继承的爵位,许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侯。
当册封许瑶的圣旨送到卫国公府的时候,与女儿一起跪地接旨的韦菀简直傻了。
旁边的卫国公夫人悄悄地掐了她一把,韦菀才反应过来,干巴巴地说道:“妾身代小女接旨,谢皇上隆恩。”
韦菀携女儿许瑶磕头谢恩,高举双手接过了大太监赵让递来的圣旨,心里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之后,她就捧着圣旨起了身,将这份珍贵的圣旨捧在手中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才确信这一切不是梦,是现实。
才六岁的许瑶也是懵懵懂懂,从小,身边的人都说哥哥许珞是侯府未来的世子,可现在她竟然承爵了。
韦菀看着女儿懵懂天真的小脸,此时此刻,思绪混乱至极,心情复杂至极,甚至都忘记向来传旨的太监赵让道谢。
“劳烦赵公公了。”卫国公夫人笑容满面地亲自谢过赵公公,心里暗赞韦诜这事办得漂亮,同时又暗示管事嬷嬷给赵让塞了一个大红封。
这是天大的喜事。赵公公也就不推辞地收下了红封,和和气气地转达了皇帝的意思:“国公夫人,韦夫人,皇上说了,女侯年龄还小,离不得母亲,额外恩准由亲母来抚养女侯,待女侯及笄后,再搬回吉安侯府。”
韦夫人?韦菀双眸微张,一时怔住了。
女儿被封为吉安侯,照理说,她不是应该是吉安侯太夫人吗?
皇帝允女儿及笄后再回吉安侯府,那是说女儿可以与她一起住在国公府?
似乎看出了韦菀在想些什么,赵让乐呵呵地又道:“皇上已经恩准了夫人与许彦义绝,还说了,夫人若是遇到合适的人选可以再嫁,咱们大景朝可没有什么贞洁牌坊的规矩。”
任谁都知道,这是皇帝额外开了大恩了。
“……”韦菀心头一阵激荡,慢慢地眨了下眼,眼眶泛酸,湿润一片,眼睫沾上了几滴泪花。
她一度以为,她能等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她与许彦义绝,并让女儿跟着她回到韦家。
也许,她可以为她可怜的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女儿报仇,让许彦和玉卿受到严惩……
现在的这个结果是她怎么也预想不到的!
“劳烦公公替我与小女谢过皇上。”韦菀的声音有些沙哑,难掩更咽。
她依然恨许彦狠心,恨自己识人不明,但此时此刻,心头的痛快高于了那股子恨意。
就像是化脓的伤口被重新割开,挤掉了脓水,切去了腐肉,虽然痛,但她知道经此以后,她心底的伤早晚会有痊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