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纷乱,无处安身。
所到之处皆是凄凉景。
陈家原本大家,因家主猝死,其二弟掌权,陈家便一日不如一日,二弟挥霍家产,娶刁妻,奴役原家主二幼子,陈家嫡系一脉就此陨落,二幼子依靠左邻右舍成人,长子为书生,幼子无所依,投身佛门……
陈或从和沉言的往事并非什么秘密,也没人刻意去关注他们的过往,稍查一查,还是有迹可循。
秦黛珑和陈或从能在安乐寺暗中相会,定是有人相助,这个人也只能是安乐寺的人,姜舜骁查到沉言身上,并没费多大工夫。
后禅房,身着墨衣的姜舜骁正坐在院内的石椅上,周围的人都让小乘清理干净了,此处只有他和沉言两人。
当他说出“陈不言”这个名字时,沉言震惊了,此得知他的身份还要震惊。
往事如平静的水面,不经波澜,但若有人往里面丢一颗石头,便是层层波浪,久久不息。
遁入空门,沉言就将过去的一切都切断了,陈不言,就是红尘俗世中的一粒尘埃,落无人知,散无人惜,泯灭人世,从此只有佛门弟子,沉言。
那一段过往不堪回首,沉言也不愿再有人知道,本以为往事如烟,却不想还有人能叫出那个名字。
既然知道他曾是陈不言,就一定知道那段往事,知道他和陈或从的关系……
沉言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沉重,道:“施主怕是找错人了。”
姜舜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还与这凡尘俗世牵扯不清,不如留发还俗,如今,再也没谁能欺辱你,陈不言这个名字,大可以重新开始。”
沉言眼神凝重,双手握拳放在膝上,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说出话来。
见他抿紧了唇,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模样,姜舜骁叹了一声:“向来没有我问不出来的事,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沉言嘴唇抿的更紧了,还别过脸去,却听他道:“陈或从在我手上。”
“什么?”沉言嚯得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姜舜骁淡定的道:“这些日子,他没来看你,连一封信都没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道:“这个玉佩,你那里也有一个吧。”
看到玉佩的一瞬,沉言的脸色瞬间无色,瘫坐了下来。
“他既然在你那里,你又何须来找我问?你想知道什么,问他就知道了。”
姜舜骁收起玉佩,毫不掩饰道:“他不肯说,我只好来问你。”
沉言咽了口唾液,呵笑一声:“他都不说,我凭什么要说?”
姜舜骁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道“他已然做了身败名裂的事,如今也不在乎更差一点,那么你呢?”
“什么意思?”沉言的脸黑了下来,直觉告诉他,姜舜骁不会说什么好话。
“凡世中的陈不言吃尽了苦头,所以逃到佛门清净地,寻了这一处好的安身之地,你说,若主持知道他帮别人幽会,会是什么下场?”
沉言瞪大了眼,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因为想到了那种可能,想到了后果……
姜舜骁向来喜欢抓住别人的软肋使劲打,于沉言而言,这便是他的软肋。
从小孤零无依的他,看透了人世冷暖,也怕了,好不容易在这里过上无欲无求,清心静气的日子,怎舍得被人破坏?
自小他就是千人厌万人嫌的人,不比陈或从能说会道,自小就嘴甜,哪怕二叔二婶对他不好,也还有左邻右坊愿意照拂他,而他,启蒙晚,又不算聪慧,不会哄人,自然过的更苦一些。
二叔二婶如何打骂他,弟妹如何骑在他身上把他当牛当马,分明他也只是个小孩子,却没人愿意心疼他。
直到他逃出来了,跑到了这里,那时他不懂什么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