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天子深吸一口气,眸中之忧,亦是根深蒂固。
再坚定,再自信,面对如此后果,也难以肆意丝毫。
甚至,这已然不是自信与否的问题。
而是,大恒,天子,承受不起这般代价。
此战,只能辉煌大胜,失败,不允许存在。
相比天子之忧虑,大恒的这些将帅,显然不会这般顾虑,在天子刻意树立的战功为王之时代,一场战争,对于朝廷,是极大的考验,对百姓,是难言之折磨,但对武勋将帅们,哪怕是底层士卒,亦是一场饕殄盛宴。
武勋将帅,渴望战功,以博取更高之权势地位,底层士卒,渴望战功,是旨在搏命改命。
在当前昭武一朝的诸多政策之下,对大恒百姓而言,仅仅只是参军入伍带来的待遇,便足以让一个贫困破落家庭,跃迁至足以温饱之地步。
人的,自然是无穷的。
温饱不愁,自然也就想要更多。
而在军中,在当前大恒,又有什么比战功更具含金量。
一个底层士卒,哪怕没有任何职司品级,只要立下战功,审查无误的情况下,便足以让其本人,乃至其家庭,直接跃迁阶层。
哪怕战死,带来的抚恤,亦是足以保其亲属血脉一世不愁。
战争,对当前的大恒将士而言,没有顾虑。
若非天子一直紧紧限制着大恒军队,这些年,大恒也难有这般发展。
在没有任何正式命令下达的情况下,这些北疆的变化,便已经清晰证明了这一点。
曾经的九边重镇,当下的河套自是不说,如蓟镇,大同,所戍守边疆,早已是名副其实的腹地,汉民,大恒铁骑活动的踪迹,早已跨过了传统意义的边关,动辄深入草原数百里,寻要地戍守。
这一切,在朝廷的卷宗记载中,也不过是一句鞑虏掠疆,边军戍守之。
戍守戍守,就戍守到了草原深处。
大恒武勋将帅,是寻着各种法子找仗打,尤其是近些年,武勋子弟慢慢成年,在军功为王的惯性下,皆是选择至各地边军。
哪怕其目的,皆为镀金,但这镀金的含量如何,显然还是在于军功,巡逻巡上几年年,也绝对比不上一场战功。
北疆的战事,呈现的态势,已然其小而绵延。
在平静的态势下,小打小闹不停。
而在当下,尽管开战的消息,依旧属于军事秘密,但一场举国之力的战争,几乎涉及了大恒天下的方方面面,在如此大动之下,稍有门路的普通人,恐怕都瞒不过,更别说大恒的武勋将帅了。
在天子决议开战的旨意抵达中枢后,大恒武勋将帅的调动,亦是立即呈跃迁式上升。
数月时间,由大恒各地至北疆的调动,光是呈至天子桌桉之上的,便已然多达数百封。
若是说中下层的将士调动,那更是数不胜数。
数百武勋家族,其中已经入军的子弟,多达数千,更别说与武勋将帅关系牵扯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此番变化,自然瞒不过天子,在一开始,天子就对此极为重视,亲自把控将士调配。
相比对军队的重视,天子对武勋子弟的重视,亦是一点都不弱丝毫。
在这些年特殊的统治环境下,哪怕这些年军与政,皆多有改变,哪怕这种改变,依旧还在持续,且注定还会持续很久。
但很是清晰的一点,那就是武勋将帅的权利传承,必然会根深蒂固,这一点,虽与武勋爵位世袭有相当大的关联,但哪怕把这种关联去除,这种根深蒂固,也不会减弱太多。
武勋将帅们所拥有的权利,必然会传承给他们的下一代,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权利,减弱与否,增加与否,总体的大势,只要大恒还存在,就不会有太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