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将怒江直接扛回来啊!”
被汗水浇透的要麻现在还被恐惧占满了身。
“不要命啊!炸了毒气弹就跑啊,非要和鬼子拼!跑路的时候还惦记着水壶!老子差点被这个龟儿子拖累死!”
龙文章听着要麻的咒骂,很慢很慢的吸了一口水壶里的江水。
江水其实没有味道的,可他从这口水中,喝出了一股的血腥和汗臭。
还喝出了满身的气力和斗志。
“行了,都别在这躲着了,毒气弹炸了,到处乱飘呢,小心鬼子趁现在摸上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满血复活的龙文章开始赶人,一群被打了鸡血的战士,带上面具,带着一腔为夏天复仇的怒火,纷纷钻出了地堡,等待鬼子过来送死。
等人走没了,龙文章慢悠悠的走到哀嚎的夏天跟前,低语:“别装了。”
夏天停止了嚎叫,露出一个苦笑:“咋知道我装的?”
“猜的。”
刚才他给夏天擦拭的时候,夏天虽然在装模作样的叫着,但和自己的摁压节奏不符,当时龙文章就咯噔了一样,果然……没知觉了。
“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夏天笑着:“把这玩意包起来吧,看着膈应人。”他大概是第一个把自己的腿认做“这玩意的”人了。
“没知觉了?”
夏天点头,若无其事的说:“挺好,免得像老张一样疼的瞎咧咧。”
“整条腿还是就下半截?”
“下半截。”
龙文章沉默了下,说:“真挺好,以后不用上战场拼了。”
夏天点头附和,龙文章遂慢慢的将夏天的左小腿包扎了起来,然后转身才走,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低声咒骂:“他妈的,连个破地堡都整不平。”
……
第十七日。
三个水壶转了一圈,49个人喝过之后,还剩一壶半。
“爷爷们,别省了!还有水!还有水啊!”龙文章跑到一堆水壶跟前,将满当当的水壶费力的举了,但没有人在意,因为这绝望的坚守和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不动弹的友军,让他们已经做好了长期坚守下去的准备。
死去其实是最痛快的事,可是,他们不想就这么死去。
“行啦,省点气力,别在我们眼前晃了,死赚啦该出来了吧?”孟烦了开始嫌弃自家这个总显得精力充沛的团座了,大家都一样,你就不要装自己很坚强了行不行?
“快啦。”龙文章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间屋子——那是竹内以前的屋子,现在是手术室,倒霉的军医正在手术室里给夏天做截肢。
军医是真的很倒霉。
以为能立一个大大大的功劳,被忽悠着联系钻老鼠洞,满怀高尚情操的进了第一梯队,但迎接他的却是无休止的伤员和不断的死亡,还有让人发狂的绝望和遥遥无期的坚守。
相比正在接受他截肢手术的那个家伙,军医是真倒霉,因为军医遭受的这一切,不是他主观意愿所致,而连正在接受截肢手术的家伙,不管是他的受伤还是延迟了三天的截肢,都是自找的!
夏天一直没说自己的右小腿失去知觉的事,但憋了三天,坏死的小腿和高烧却骗不过别人了,伙同夏天骗人的龙文章被大家暂时当做了透明人以示惩罚。
手术室内。
“疯子!”
军医看着满头大汗的夏天,像要麻那样咒骂着——没有麻药,夏天是被绑在手术台上接受截肢的,但这个疯子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唯有满头的大汗和咬破的衣服,还有渗血的牙龈。
嘭
半截小腿被军医扔进了垃圾桶里,但就在这时候,夏天虚弱的声音响起:“那玩意能吃不?”
军医震惊的看着刚刚结束手术的这人,生出了逃离的冲动——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