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正在办公室里为他的一个委托人准备买主的报价单。他抬起头来说“上午我值班。”通常情况下,中介们都忙于带人看房产,很少进办公室,但埃德娜坚持办公室里要一直有人,以便接待来访的顾客,所以她要求每个经纪人每两周在办公室值半天班。
“唔,有人在门厅里等着,想找个经纪人,”王一娜说,“本来我可以接待她,但我15分钟后要到圣菲抽象艺术馆去参加一个房地产交割会。”
“没问题,我来处理这件事。”古铜把买主的报价单塞到文件夹里,站起身,朝门厅走去。现在是7月,他来到圣菲已经13个月了,他对自己独立谋生能力的怀疑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每年圣菲都有一些房地产中介经营失败退出这一行业,但他却干得十分出色。以前他听取特工人员汇报工作时为使其增强自信心而采取的那一套诱导技巧,如今被他用来接待顾客,使他们感到舒心自在。目前,他的销售额已达4万大洋,为此他得到了6的佣金。当然,他得分给王一娜一半,因为是她的办公设施、广告宣传,也是她负责处理经营方面的诸多琐碎事务,更不用说她这个接纳了自己的公司了。即使如此,收入还是比他在以前的任何一年里所挣的要多。
他拐了一个弯,朝前面的柜台走去,看见一位妇女站在服务台旁,正在翻阅一本介绍,她的头低着,古铜看不见她的相貌。但当他走近时,他注意到她那浓密的黑色头发、晒成棕褐色的皮肤和苗条的体形。她比大多数女人个头要高,大约有1米73,体态健美。从她的装束看,她显然来自内地十分合体的深蓝色套装、式样时髦的平跟鞋、珍珠耳环和进口的黑皮编织包。
“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吗?”古铜问,“你想找一个经纪人谈谈吗?”
那位妇女从小册子上抬起头来说“是的。”
她微微一笑,使古铜的内心不禁一动。他没有时间分析自己的这种感觉,只是把它比作心脏节律的突变,几乎就像是感到恐惧时心脏的猛烈跳动。不过,在眼下的情况里,这种感觉跟恐惧截然相反。
这位30岁出头的女士光华照人。她的皮肤焕发着健康的光泽,眼睛里闪耀着智慧,以及另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光彩,既富于魅力又神秘莫测。她的五官匀称,线条分明的下巴、高高的颧骨和标致的前额组成一个完美无缺的整体。她的笑容热情洋溢。
虽然古铜感到透不过气来,他还是控制住自己,自我介绍说“我叫古铜,是这家公司的助理经纪人。”
这位妇女跟他握了握手,“我叫龚玉。”
她的手指出奇地光滑柔润,古铜简直不想松开她的手。“拐过去就是我的办公室。”
在带路往里走时,他趁机调整了一下自己既愉快又紧张的心情。他想,肯定还有更糟糕的谋生方式。
公司的办公室是宽敞的分隔间,高达两米的隔板设计得很像土坯墙壁。龚玉好奇地盯着隔板的顶部,那儿陈设着微光闪烁的黑陶器和造型复杂的篮子,这些都来自当地的土著居民。
“那些看上去像灰泥长凳的窗座——它们叫什么?长凳?”她的声音圆润深沉。
“对,是叫长凳,”古铜说,“这儿使用的大多数建筑上的名称都是类似回鹘文。你喝点什么?茶?”
“不用了,谢谢。”
龚玉饶有兴趣地转身打量着民族地毯和其他西北部风格的摆设。几幅当地风景画的复制品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贴近了仔细观看。“真美极了。”
“我特别喜欢表现峡谷滚滚白浪的那幅画,”古铜说,“不过这儿外面的每一处风景都美极了。”
“我也喜欢你喜欢的那一幅。”她努力使自己听起来心情愉快,但她的声音中却透出一丝莫名的优伤。“虽然是复制品,笔法的优美细腻却是显而易见的。”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