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便要深入大漠。”元猷跟着君辞,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漠忍不住开口。
君辞勒马停下,也望着前方,陷入了沉思。
大漠对于她而言并不可怕,她曾无数次潜入,可带上金尊玉贵,不容有失的陛下,她得三思。
元猷见君辞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为方才不让她杀周成略而赌气,至于君辞的态度,元猷并未放在心上,他本就是看人脸色长大的傀儡帝王。
且君辞不过刚刚及笄的小女郎,小女郎心气盛也无可厚非,他长叹口气:“是朕无能,拖累了你们。”
正在犹豫要不要带元猷深入大漠的君辞,冷不防听了这句话,顿时一怔,意识到什么,她忙道:“陛下无过。”
元猷有过么?
至少在君辞看来是没有的。
他并非元氏嫡枝,嫡枝早已经被周荣屠杀殆尽,若非当年取而代之的时机不对,只怕陛下这根元氏独苗也难以幸存。
他接手帝王之前,周荣已经只手遮天,这些年他与周荣周旋,也保下来不少北朝忠臣良将,若非他的殚精竭虑,北朝早已改为周氏皇族,依照周荣任人唯亲的性子,北朝旧臣怕要步上洛阳文武百官的后尘。
尸骨积山,血灌厚土!
少女的声音不似北朝精心细养出来的贵女般清脆悦耳,婉柔温煦。
她的声音清冽干净,一如她的容颜,雌雄莫辨。
一句“陛下无过”真挚诚恳,不是安慰不是恭维,是真心实意这般想,正如她浅色瞳孔里坚定的光芒一样,令人信服。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元猷心头一轻,许多积压的克制的隐忍与焦虑突然翻滚起来,让年轻的帝王眸光微闪,移开了双眼,不去与那双过份清明的凤眸对上。
“你因何闷闷不乐?”
“嗯?”君辞心下纳闷,她何时闷闷不乐了?
“自我阻你杀周成略之后,你便一直缄口不言。”元猷道。
君辞恍然大悟:“陛下误会了,不能杀周氏逆贼,小女固然气馁,却也不能气恼陛下,陛下阻我,是为我君氏着想。小女不言,是因暗中有人跟踪,一直在警惕。”
原来如此,元猷轻笑一声:“故而,这群人撤离了?”
否则她也不会停下,堂而皇之说出来。
“是。”在他们离开周成略不久,便撤离了,故此君辞分不清敌我,正色道,“陛下,四路援军未曾一至,小女不知是何缘故,不敢携陛下前往相投。”
但凡投向的是被周荣控制的,那都是自投罗网。
她虽有些本事,却也不能自大到带着元猷,于万人军队之中全身而退。
然则四路大军分向四路,基本把他们的路都堵死了,现在还有东胡与周氏穷追不舍,他们的活路太少。
这些元猷也知道,现下他们处境艰难,他目光投向无边大漠:“你是想带我入大漠,藏身静待,等大将军前来寻你我?”
君辞能信任的人只有君勀,君辞带着他逃离,东胡人会追击而来,君勀就能带大批人马撤离,等君勀撤离回去,自然能弄清援军为何全部被拖延的缘由,再挑拣出值得信赖之人,一道前来与他们汇合。
“这是小女所想最佳之策,陛下若有高见,小女自会遵命。”君辞颔首后补充道,“陛下,大漠瞬息万变,昼夜酷寒,东胡与柔然人都不敢轻易深入,是生机亦是死局。”
生死难料,君辞不得不说明。
“你似乎对大漠知之甚祥。”元猷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问道。
“陛下忘了,小女阿翁镇守玉门关二十年,阿耶子承父志亦守玉门关十五年。”君辞道,“小女自幼于北漠长大。”
她十岁母逝,朝廷风雨飘摇,边塞战事不断,阿耶战场上也带着她,十岁到十五岁,她跟着经历了至少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