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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举深吸口气,压住心头燥意。
几年前,他不过是个泾州豪族薛家的长随,跟个奴隶没啥两样。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出入公门的官吏,就算进了枢密使府邸,也能享受座上宾的待遇。
陶文举回忆往昔,有些恍惚。
忽地,他脑海里浮现朱秀那似笑非笑的面容。
陶文举吓一跳,脊背冒冷汗,越发感到坐立不安。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全赖朱秀赏识。
没有朱秀,他早就成了薛家刀下鬼。
别说这开封城,他连泾州安定县也走不出。
可今日,走投无路之下,他却不得不来投奔王峻。
“我陶文举也是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没有你朱少郎,我陶某人照样活得好....”
陶文举暗暗咬牙,不停在心里为自己鼓劲,努力摆脱脑海里朱秀那张令他心悸的戏谑笑脸。
每当朱秀带着玩味笑容盯着他看时,陶文举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剃了毛的羊羔,除了无助地“咩咩”叫唤两声,再也无力反抗。
“哈哈哈~什么风把陶主簿吹来了?”
一阵爽朗笑声率先从厅室外传来,陶文举急忙起身迎接。
“草民陶文举拜见王枢密!”陶文举下跪磕头。
王峻快步上前搀扶住:“诶~陶主簿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陶文举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王峻竟然待他如此客气。
宾主而坐,陶文举小半边屁股挨着椅子,神情卑微且恭敬。
王峻打量他一眼,笑道:“听闻陶主簿在澶州,担任镇宁军主簿,打理钱粮军马,深受太原郡侯信赖,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陶文举脸色有些难堪,硬着头皮道:“不瞒王枢密,小人惭愧!只因、只因犯了小过,惹怒郡侯,被、被逐出了镇宁军!小人如今只是一介白身,并无官职在身....”
“哦?”王峻大感惊讶,“究竟是何事?”
陶文举本不想说,但又怕惹王峻怀疑,反正他的事,王峻派人稍微打听就知道。
陶文举长叹口气,一脸懊悔、羞愧、委屈地道:“小人想在开封买处宅院,以作安家之所,可一打听才知,开封城地价上涨极快,小人相中的宅子,年后的价格,足足比年前涨了三百余贯!
小人手头一时间凑不出那么多钱,就想着先从镇宁军粮款里拨出些,算作我个人私借,把宅子买下。
等小人攒够了钱,再把亏空填补上也就是了。”
“没想到....没想到此事被节度掌书记王朴所知,王朴不顾小人苦苦哀求,告到郡侯面前,还添油加醋污蔑小人一通,最终惹怒郡侯,将我开革出镇宁军....”
陶文举哽咽着,眼圈红红,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峻笑吟吟地听着,心里鄙夷不已。
什么私借什么填补,明明就是挪用公款在开封买地买宅子,不慎被掌书记王朴察觉,捅到柴荣面前,柴荣派人清查账册,发现他大笔挪用钱款,私吞钱粮,这才一怒之下将其逐出澶州。
王峻捻着颌下几根杂须,心头冷笑,当年他在长安担任京兆盐铁都监,类似的勾当没少干。
要论公钱私用,他王峻可是祖爷爷。
陶文举这点心思伎俩,他根本瞧不上眼。
王峻笑道:“依照太原郡侯的脾气,你恐怕走不出澶州。”
陶文举后怕道:“郡侯本要杀我,念在、念在定远侯的面子上,才饶我一命....”
王峻笑了笑:“也是,只有定远侯才能让郡侯给几分面子,你倒是命大。不过,你跑来见我是为何?”
陶文举“噗通”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哀戚道:“小人被逐出澶州,更没脸回去见定远侯,思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