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给了个萌萌笑脸范,说:
“大约是在四年多前的一个夏日,老观主还能远游,我像做了一场长梦,突然就从浑浑噩噩中清醒,那种感觉很奇怪,身体有力了,耳朵好使了,能够听懂人话,老观主夸我变得灵性,天地像变了个样。”
听驴子这样一说,张闻风从记忆中寻到那个片段,两相一结合,是有这么回事。
他那年十八岁,刚刚通过道录分院的考核,正式取得道士度牒。
“据我所知,开启灵智十年内的小妖,应该听不懂人话?”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从小就在道观长大,老观主那时候不给我束绳,任由我在道殿前面自在活动,我喜欢听你们早晚念经,那时候听不懂,只觉着好听,飘飘然的舒服,开启灵智后,我才想明白过来。”
黑驴眼中露出回味陶醉神色。
阳光洒它皮毛上,绸缎一样泛着光泽。
张闻风心头隐约有什么触动,却怎么都抓不住,下意识问道:“想明白什么?”
“是听你们念经,应该是听了某一篇道经,突然就开窍了。”
黑驴见张闻风脸上露出奇怪神色,还以为他不信,强调道:“一定是这样的。听得道经多了,受道门熏陶影响,得了天地造化。”
它大言不惭往自个驴脸上贴金,连“得天地造化”都搬了出来。
张闻风跳起脚提剑往山坡上跑去,急得像是遭了狗子撵。
黑驴吓了一跳,随即发现不是要对它不利,也不知那个人类抽什么疯,忙叫道:“喂喂,张……那个观主,我能留下来吗?你给个准信啊。”
好不容易有个能唠嗑的人类,它真不想过流离颠沛的日子。
以它贫乏的阅历都能知道,外面的生活充满危险。
它这么大一坨肉独自在外面行走,落不到什么好,惦记它的人类不知多少。
钻去渺无人迹的深山大泽,它没那个胆量。
还是在道观呆着舒服,观主念经又好听,它不用费心寻吃食清水,这才是驴过的日子。
除了这几日观主遭了鬼,有点丢三纳四,把它饿得嗷嗷叫。
它不想离开道观独自去流浪,除非它能学会几样妖术。
“可!”
张闻风人去如风,空中留下一个字。
黑驴喜得一蹦丈许高,连蹦带跳,欢喜得在地里扯嗓子撒驴癫疯,无法形容它此时的高兴心情,能与观主交流了。
美好日子,有盼头的日子在向它招手。
张闻风受驴子“道经”一语点破,脑子里像是劈进一道闪电。
他默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也不去看脚下坎坷障碍,和身前阻碍,如有神助,片叶不沾身,飞奔着上山闯进没有落锁的后院,反手关门落闩。
他打着赤脚,卷着裤腿管,袖子挽到手肘处,满脸的泥点印子。
拔剑在空地上纵跃腾挪,练起他从师父手中学来的木行剑术《落木飞花剑》。
这套以繁复、灵敏见长的三十六式剑术,他早就练得娴熟。
此刻沉浸在那一丝渺渺道境中,使出剑法,是另外一番不同往常的玄妙炫目,剑气森寒,淡青光芒四下里倾泻,宛如千万道剑影,在两边茅屋中间的通道来去纵横,肆意飘洒。
夕阳斜移,直到金色阳光自树干空隙穿过,铺满山顶。
剑气寒光乍收。
张闻风收剑卓立,气度俨然。
两边茅屋的屋檐下方卷起一层灰尘和落叶碎末,波浪般堆积,他落脚两三丈内,青砖地面干干净净,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