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遮羞布被吹跑了。
“高兴就笑。”他看着坡下方。
坡下方的先前他们待过的树底下,韩骏和花想容正在那蹲着,比赛往河里打水漂。
赵素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意思,便也捡了块土坷垃往下扔:“男人心,海底针。皇上的心,大概就像银河那样深。”
皇帝扭转头,看她良久道:“你心里这么看我?”
“不是吗?”赵素看回去,“皇上所言所行,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我却不是在抱怨,我知道妄自揣测圣意是不敬的,我才没那么傻,跟性命过不去。”
皇帝默语良久,说道:“小时候你也曾唤过我哥哥,曾追在我身后跑。”
赵素顿了一下,笑起来:“那是赵素,那不是我。我是谭小臻。”
所以敢于追着他跑的赵素已经不在了,现在她是需要时刻谨记界线的赵素,希望他能牢记这一点。
她不喜欢他提到她小时候与他如何,好像她只是“赵素”的一部分,——当然事实就是这样,但她不喜欢穿越,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自己的灵魂被困禁了,只能借助他人的壳子生活,总觉得不完整了。
“我是谭小臻。”她又说了一句,明知道自己注定只能是顶替了,却还是不那么甘心,希望能被当成独立和完整的人对待。
“但是你小时候的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他说道,“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也没有多少年。不过我也不喜欢你原来的名字,还是叫我给你起的名字比较好,这样我大约可以放心一点。”
赵素不太确定他这句放心是什么意思,是终于放心她不会对他的江山和皇位造成威胁,还是别的什么,但听说他已经忘了原主的模样,心底又像是有什么被化开,或者说又生出了一丝安慰。
无论如何,能够被人看成了独立而完整的,她已经满足了。
她心情又好起来,手搭凉蓬看着天上的风筝,感慨道:“果然您是高手!那么小的纸鸢,也能被您放这么高。”
“承让。你做纸鸢的手艺也不错。”皇帝吃完了糕,拿绢子擦去指尖的屑,然后道:“跟谁拜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