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出镇山东以来,做出过数个承诺,包括曾被无数人质疑的工饷饭食。事实证明,本官言出必行,没有拖欠薄待过任何一名百姓!”
“今日大火造成的局面再难,能难得过本官初到山东那满目苍痍的场景?”
“一场大火烧不垮本官,更烧不掉诸位的民心所向。整个张秋镇成为废墟,都能重建得起来,区区一个码头何足惧哉!”
沉忆辰一字一句堪称斩钉截铁,本来因为大火而消沉惶恐的百姓运军们,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没错,废墟都能重建,区区码头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当初一穷二白,无衣无粮,状元头都做到了双饷实发,让黎民百姓吃饱穿暖,今日条件又不知比当初好到哪里去了。
“状元公一言九鼎,咱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烧了再建就是,有状元公主导何事不成?”
“大伙儿放心吧,状元公不会撒手抛弃我们的!”
各种豪迈声音不断从人群中响起,一扫之前意志消沉的阴霾。
这就是以行践言带来的民心所向,哪怕河工物料被烧这种严重事故,只要沉忆辰振臂高呼,就能应者云集!
安抚完民心之后,沉忆辰回到了驻地居所,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之前那般轻松。
救火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同步统计损失,银钱米粮损失还在其次,主要是河工大料被焚毁十之八九。
要知道相比较束水攻沙的可控水势,夏季暴雨来临凶勐洪水,才是对河堤真正挑战。完成蓄清刷黄步骤后,依旧要大规模的加固河堤迎接汛期。
如今河工物料均被焚毁,单纯的夯实河堤泥土,不建造配合的遥、缕、格、月四套堤坝,很难抵挡住汛期的水量。
而且河工大料这种东西,还不像粮食那般容易获取,沉忆辰仓库里面存放的物料,已经是汪志道等江浙大盐商,搜刮了数省之地的物资运输过去。
想要再弄来这么多的河工物料,筹集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书房内卞和、姜沛、伍东等人看着沉忆辰凝重表情,俱是低头着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姜沛跟伍东,他们一人负责重建,一人负责安保,如今河工物料焚毁,他们难辞其咎。
“伍把总,找寻到失踪的仓使跟看管差役了吗?”
“回禀佥宪,卑职在仓库废墟中发现了十几俱烧焦的尸骸,初步断定他们应该就是仓使或者看管差役。”
葬生火海了?
沉忆辰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历朝历代仓储人为纵火,大多是贪污腐败需要消灭罪证,一把火给烧了就能来个死无对证。
明朝这种“鬼见愁”似的税收方式,仓库物资更是一笔烂账,中后期放火烧仓的事情屡见不鲜。
但是在张秋镇,沉忆辰有着绝对的自信,各种入账分配物资,一分一毫都能追查到位,自己更是每日对账查账,仓使跟差役们压根就没有贪墨的机会。
或者退一步说,自己双饷实发,某种意义上就是在高薪养廉,大幅度的减少了地方官吏差役的贪腐动机。
“另外卑职还在废墟中闻到了浓烈的火油气味,人为纵火应该可以坐实了。”
“那能否追查到放火之人?”
“卑职无能,暂时没有线索。”
说罢,伍东就跪地请罪,放在别的官员身上出现了这么大的篓子,最少都得流放三千里。
不过沉忆辰并没有苛责问罪,因为出现这种疏漏,很难归咎到管理混乱或者昏庸无能上。问题更多出在张秋镇的流动人口,已经超过了地方官员治理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