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迷雾的动人眸子冷冷打量他,旋即微微一福,道:“妾身樊妩,见过刺史。”
这银铃般的清脆声音,却又自带一股慵懒,十分特别,王政瞬间便在记忆里找到出处,连忙起身,还礼不跌,道:“不知樊夫人来此,失礼失礼。”
更立刻便把帽子扔给手下:“我亲兵传话有误,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听到这话,樊妩银牙暗咬,只是冷冷地道:“刺史贵人事忙,自是时如赤金,妾身一介阁女,无足轻重,便是等再久也不打紧的。”
天知道,她至打娘胎起,还是初次被人这般怠慢。
从午时等到现在,已是足足大半天的功夫,最可恶的却是堂外喧嚣不断,明明王政早已回府,却是始终不曾见她,这还不止,连手下亲兵也十分无力,竟是茶也不奉一杯。
见对面神色阴沉,王政不由暗自叫苦,一则他至今还不知妇人身份,只是既然能在昨夜出席,想必夫家不是寻常,这可是无意中得罪人了,二则,也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本就理亏之下,面对女子更是无法气壮了。
一边寻思办法补救,王政一边走下堂来,亲自伸手虚招,请她入座。道:“确实不知是贵人相至,不说了,不说了,却是政有错失礼,快请坐,快请坐。”
樊夫人道:“妾身不敢坐。”说着,犹犹豫豫地往堂外看去。
王政察言观色,一见她瞧的是门口的亲兵,心中了然,忙挥退左右,同时道:“樊夫人来,可是有事么?”
樊夫人看了眼王政,欲言又止,沉吟了好一会儿,握了握拳,又再次欠身道:“昨夜酒宴,出言无状,冒犯刺史,今日此来,只求刺史莫要与妾身女流一般见识,海量汪涵。”
按自家夫君传回的袁术话,是叫她五体拜倒,自居下,行大礼,以显心诚求罪。
要说起来,王政既与袁术结盟,身份自然是高过她的夫君,那么一跪亦是无妨,只是樊妩已过花信之年,王政却未弱冠,若是跪下...
实在是情何以堪啊。
“昨夜酒宴夫人有失礼吗?”王政故作愕然:“政却是全不知晓,更不记得了。”
樊夫人待要复言,王政哈哈一笑,主动替她开解:“袁州牧什么都好,就是太重礼节了。”
“既是结盟,大家便是一家人了,家里人说话做事,便是偶有不妥,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