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渭水,泾河老龙潭。
十月中旬,渭水两岸青黄相间,清清渭水河延伸并入东流黄河,河流上小船静谧的来往,清晨的日头渐渐明媚,鸬鹚立在船舷梳理羽毛,船家闲暇躺靠篷中,瞥着手脚粗大的婆娘在船尾腌着从篓里提出的鱼儿,惬意的哼着不知哪儿听来的曲儿。
水案相连,官道繁盛,车辕、驽马、人声吆喝混杂而热闹。走南闯北的商旅年年月月都会来一趟长安,在一年的最后时节与西域来的商人买卖货物,赚取一笔相当可观的钱财。
两汉至晃晃大唐已是世间商人通晓的道理。
最近西面陇右发生了一些争端,官道被陇州官府封锁,传闻陇右节度使被党项人所伤,四处都是抓捕党项人的士兵。
事情发生的突然,原本来往西域的商贩,或多或少被波及,能回来的大多身形消瘦、衣衫褴褛,用他们话说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时间,长安商贩云集,与乡绅、大户一起向官府请愿,甚至向陇右捐去粮秣希望能陇右能维持商道,剪除党项人威胁。
物资囤积、银钱难以流通,同样也影响到长安及周围郡县普通人的生活,以至于不少书生将这些事拿出来做文章,或激励官府,或嘲弄一番。江湖绿林偶尔也会成群聚集,联合起来与商队达成协议,护送出钱最多的商队前往西域。
几月间,长安各处时常能见背刀负剑的侠客出入酒肆、客栈,江湖人聚集多了,便惹事生非,或碰上寻常的,街上顿时爆发斗殴,被官府四处缉拿。
令得主持刑部的屠是非颇为头疼,如今京城已迁往洛阳,长安反而成了陪都,他曾经刑部侍郎的职位已经卸下,转为上州判司,辖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对应朝中尚书省六部,管一州官吏考课、礼仪、赋税、仓库、户口、驿传、刑狱和工程水利各方面事务。
相比之前的刑部侍郎,官阶下降,权利反而提升。
毕竟往日也是刑部侍郎,乃是朝官,落到一州之地,总不能去做司法的职位。何况他与耿青也是熟人,述职时,稍稍透露两句,洛阳那边也很斟酌一二。
晨阳升上云间,照着窗棂,缝隙间光尘飞舞落在案桌,屠是非翻过一页案侧,听到脚步声走到门外,不等敲门,便说了声:“进来。”
将近两年过去,他身形依旧魁梧,越发显得威严,手中毛笔并未放下,听到推门声,头也没抬,只是问道:“又是江湖人在街上闹事?”
“回判司,府尹着人送来消息,雍王可能今日下午就到长安,让判司做些准备,好一起去迎接。”
那边,伏案批阅公文的身影停下毛笔,屠是非抬起脸来,目光有些出神,差役问了句:“判司?”时,他才回过神,放下笔墨笑了笑:“听到了,你先下去。”
差役拱手退出时,房里有着明显重重呼气的声音,案后魁梧的身影搓了一下脸,按着桌面起身,负手走到了窗棂前。
“雍王啊......”
屠是非望着窗外的庭院,叹了一口气,将近两年,从只是虚职的尚书令坐到了雍王,这天下还有谁升官有他快。
‘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好在我也能及时弥补。’
当初刑部总捕三人,王飞英也在府衙当差,做到了参军录事;而最后一人,杨怀雄脱离了刑部,靠着耿青踏入军伍,半年前传回的消息,已经是一军军使了,大抵是三人里混的最好,与耿青关系最好。
‘当真看走了眼。’
屠是非又重复了一声,往日的思绪让他微微出神,稍许,他放下手中公务,只带了几个心腹,骑马出了刺史府,一路穿行过长街来到大理寺牢狱,递去令牌核实了身份,独自一人进了大牢之中,走过潮湿昏暗的甬道,墙壁火把延伸的深处,有着单独的牢房,这里大多都是跟朝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