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刚刚担任太原留守的那个时期,隋朝已经因为杨广的瞎胡搞,即将走到覆灭的尽头。当时的他,手中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又占据着北方的要塞之地,按说无论静观其变,还是割据自守,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之后甭管是谁接了隋炀帝的班,成为天下的新主人,都会对他这位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代表人物重视有加,什么高官厚禄、封侯拜相等等好事,仍旧和从前一样,肯定不会有任何改变。
然而,好巧不巧,当惯了逍遥王公的李渊,却偏偏生了几个不安分不消停的好儿子。在经过李世民、李建成等人一番积极的奔走努力之后,原本打算潇洒一辈子的李渊,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的走上了那条起兵造反、争夺天下的不归路。
不过,虽说李渊的揭竿而起略有些不太情愿的意思在里面,但从总体上看,他逐鹿江山的条件还是非常牛掰的。天时地利人和,这家伙几乎啥都不缺,简直就是造反夺权的不二人选。
大业十三年初,李渊被任命为太原留守,到同年七月的时候,他便在儿子们的“协助”下,杀掉了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正式宣布起兵。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李渊父子便率兵横扫了整个秦晋大地,并于十一月初九那天,顺利攻克隋朝的首都长安。
入主长安之后,李氏家族进一步走上了开挂模式,天下一十八路反王,差不多是逮谁灭谁。李渊在占领长安后的第二年正式称帝,立国号为“唐”,并从公元618年到624年,仅仅用了六年的时间,便平定了隋末兴起的所有割据势力,完成了全国的统一。
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做了整整八年的皇帝,天下一统也过去了两年多的光景,大唐的江山蒸蒸日上、百废待兴,隐隐有了盛世的雏形。然而,李渊这八年的帝王日子,过的却并不快乐。
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明显是被降低了。
从官员百姓的角度看,皇帝那可是仅次于神仙的存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连生杀予夺的大权都不在话下。可是对于李渊来说,他没当皇帝的时候,也差不多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至于那个生杀予夺的大权,除非他是打定主意要当表弟杨广那样的昏君,否则也不可能想杀谁就杀谁。
这两相一比较,皇帝和公爵之间,实质上的收获其实并无太差异,但他所付出、所承担的东西,却有着天壤之别。
先不谈什么废寝忘食、殚精竭虑的治国理政,最让李渊感到头大的,就是儿子们关于皇位继承权的斗争。
如果他只是唐国公而已,那么问题倒很简单了,把爵位袭给李建成也好,传给李世民也罢,哪怕是给李元吉,孩子们也不会争的如此激烈。
吵吵架或许难免,但绝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与之相反,皇位的问题可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问题了。
自古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种绝世无双、唯我独尊的巨大诱惑,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也无法看淡的。而所谓天子,有且只能有一个,就好像一山不容二虎、天无二日一般。
任何一个有机会得到皇位的人,他心里想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有自己,不然,就算这个人再怎么宅心仁厚、再怎么与世无争,也免不了因为可能挡了旁人的路,而被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渊心里非常清楚,无论是大郎建成,还是二郎世民,或者连老四元吉也一起算上,他们兄弟三个,早已因为天生的亲缘身份,而被深深的裹挟进了皇权之争当中,谁也无法再轻言置身事外。
原因很简单,就算你说自己决定放弃皇位的争夺,其他人也未必肯完全相信。皇权,毕竟不是寻常的金银财富,也不是唐国公那种勋贵爵位,它是一种能把人心完全吞噬的极致权势,而对于它的争夺,则是一场绝不能掺杂丝毫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