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服,道:“我这便去。”
毗伽本不想整理袍服,但想到要给母亲留下个好印象,便稍稍整理了下。
三人很快离去。
宴中觥筹交错,官员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尽享着太平繁华的光景,无人注意到角落里悄然离开的敦欲、毗伽。
这个世界,有胜利者,有失败者,有得意者,有落寞者,本就如此。
“敦欲你好生收拾一下,元宵节后就离京吧。”大明宫承香殿内,邵树德说道。
甫一进殿,毗伽没想到圣人的注意力居然在敦欲身上,只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便专心对着敦欲说话。
旁边母亲廉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看着母亲明显凸起的肚子,毗伽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设想过自己的心情:愤怒,外加一点点耻辱感带来的说不清的情绪。可在看到端坐在那里的圣人时,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什么勇气都烟消云散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有抑制不住的想颤抖的感觉。
很多人喜欢吹嘘自己如何英勇,如何充满男子气概,但当他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时,真实的表现会令他自己都难以想象。
怎么会这么怂?
“娘亲。”毗伽挪到廉氏面前,感觉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廉氏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再娶个新妇吧。”
毗伽低头不语。
那一边,邵树德继续说道:“你作为朕的使者,回趟碎叶吧,看望下汝父。”
敦欲满脑子问号。就这事,让我回去一趟?值得吗?
老实说,来长安这段时日,得圣人赐宅,又娶了新妇,见识了很多事情,正在兴头上呢,根本不想回去。
邵树德咳嗽了下。
韩贽会意,走到敦欲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敦欲恍然。
原来是想让父亲上表,请圣人加尊号“建文神武无上皇帝”啊。
也对,这事圣人只能暗示,不能明着来。
想想看,你派个钦差过去,堂而皇之要求人家上表,说出去不好听啊。这事,还是只能私下里暗示。
敦欲这下知道自己的差事了:前往碎叶、伊丽、热海三地,私下里传达圣人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接触西边各部落,主要是乌古斯、可萨回鹘(非北庭、阿尔泰可萨回鹘)甚至是不里阿尔人。
乌古斯回鹘若愿来投,可行册封之事。
可萨回鹘、不里阿尔人主要是先行接触,加强商贸。
“臣遵旨。”敦欲立刻应道。
虽然不舍长安,但有点事做也是好的。他看得出来,圣人十分重视这件事,并不仅仅是为了面上好看,背后还有更深的政治意义。
“你父亲年前上奏,有葛逻禄部落觊觎汗位,意图兵变,失败后投奔波斯。”邵树德又道:“也不知如今怎样了。此番西行,不要带什么东西了,朕会令各驿站准备快马,你速去速回吧。”
“遵旨。”敦欲心下一惊。
他知道这几年父亲的表现很不好,让很多人轻视了。若非得了大夏册封,葛逻禄人早就跳出来造反了。能隐忍到现在,已经是侥天之幸——父亲心中应当有数,不然也不会识破葛逻禄人的阴谋。
与敦欲交代完毕后,邵树德又唤来了毗伽。
“坐。”邵树德指了指一张绳椅,说道。
毗伽扑通一声跪下,待听到“坐”这个字时,又暗骂自己昏了头,于是顺势嗑了头,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殿内宫人尽皆捂嘴。
邵树德也不禁莞尔,道:“廉婕妤都和你说了吧?”
“臣遵旨。”毗伽连忙起身,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邵树德摆了摆手,让他坐下,道:“此事不算很急,三四月间上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