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心慈手软的?行军打仗时就地筹粮,古来并不鲜见,与之相比,大夏王师已经算是讲规矩的了。
粮食就那么多,只能养活一定数量的人,那么自然要优先军队了,这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说抢掠粮草会不会惹得当地百姓痛恨,那是当然的。
但他们相互之间打仗也是这般,早就习惯了——听起来很可怕,“习惯”二字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血泪,但这就是事实。
“给拔塞干、苏农传令,热海突厥进占姑墨州,不得有误。”邵树德下达了命令。
热海突厥分布较广,从伊塞克湖、伊犁河谷到碎叶,都有其分布,与葛逻禄人的牧区犬牙交错,互相挤在一起。
突厥人并没有全部归顺,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万帐来降了,其他人仍旧在观望。
但没关系,接下来都要一一收服,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给杨亮、马嗣勋传令,各引三千兵,多备马匹,连夜进军,前往姑墨州。若贼人降顺,自征粮即可,若不降顺,可便宜行事。”
“另以杨亮为姑墨州讨击使,节制各部蕃汉兵马。”
杨亮留守龟兹数月,手下有兵五千余,都是骑马步兵。
邵树德不太放心突厥人,怕他们耍滑头、不尽心——几乎是必然的——于是派杨亮率六千禁军南下,总督战事。
崔邈很快写好了制书,一份份发出去。
“奥古尔恰克逃到哪了?他可能控制住姑墨州?”邵树德问道。
“还未得到消息。”杨爚回道:“臣估摸着,他应会尝试拿下姑墨州,以此为基,与萨图克争斗。但此时此刻,姑墨州各部未必会听他的,若办不成此事,他就只能窜回八剌沙衮,说服旧部支持他了。”
“越跑,威望越低,越控制不住局面。”邵树德说道:“若不是他还有几分价值,朕都懒得关心他的下落。让他回八剌沙衮也好,省得那帮突厥人、葛逻禄人、回鹘人一股脑儿被波斯拉去。拔汗那那边,会有人过来吗?”
“不好说。”杨爚说道:“萨图克与那边应有勾连。波斯人有很强烈的推广造物主的欲望,但他们没能力扫平那么多部落,于是采用怀柔之策。臣以为,纵有兵马越过葱岭南原支援萨图克,也不会太多。他们还没做好准备,对疏勒的变乱同样措手不及,一时间召集不到那么多死脑筋的造物主信徒。”
邵树德点了点头,道:“无所谓了。来就来,还怕他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朕倒要看看,当刀砍倒脖子上的时候,造物主能否帮到他半分。”
四野里突然刮起了大风。
沙粒子迎面而来,扑簌簌打在脸上,直入口鼻之中。
马儿不安地叫了起来,焦躁不已。甚至有人立而起的,差点将马背上的骑士甩脱下来。
戈壁滩上,小个的沙石在地上滚动着。
胡杨林中,呼呼的风声犹如鬼啸一般。
杨亮刚张开口,直接将灌了一嘴的沙子,只能闭口不言,呸呸吐个不停。
前方响起了“沧啷啷”的刀剑出鞘声,打头的数十军士牵着马儿,眯着眼睛,警惕注视着在山坡上出现的敌骑。
“不要管他们,继续前行。”杨亮以手遮面,大声道。
“不要管他们,继续前行。”军士们一个个将口令向后传。
马蹄阵阵、驼铃悠悠,数千将士坚定地行走在河谷地上,勇往直前。
来自中原的赳赳武夫,去过冰寒刺骨的雪原,待过温柔缱绻的水乡,爬过雄奇峻岳的险峰,踏过绿草如茵的草地,而今又走在飞沙走石的西域,他们神色淡漠,仿佛生死都不挂在心上,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贼骑不断出现在前后左右,看着这支士气高昂、甲胄精良的部队,迟疑着不敢靠近。
而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