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圣州、弥峨州的情况来看,皇子的封地基本不可能是“熟地”,一般而言都是历代中原王朝难以直接统治的地方。
这些草原、丛林、山岭,人烟稀少,穷困潦倒,偏偏还穷山恶水出刁民,非常不好管,而且民俗、文化等各方面与中原都格格不入,差异性极大。
自古以来,对这些区域,基本都以世袭土官羁縻之。比如前唐的松漠都督府,从都督本人到下面的各级官员,再到松漠都督府所辖之“唐军”,都是契丹人。朝廷不发粮饷,偶尔给点赏赐,或者嫁个公主过去,间接影响其内部事务。需要征讨敌人的时候,再命令他们牛羊马匹以及丁壮。
大夏的七圣州,基本是就是前唐时契丹、奚人的牧场。只不过更进一步,开始筑城,有一部分定居人口了。这些城池就是这块小小的封地的政治中心、商业中心、军事中心乃至文化中心。
张策一大家子就住在护圣州城里。他觉得日子还凑合,未来如果定居人口增多了,未必不能择址兴建第二座城市。很多正州,其实就是这么一步步从羁縻州发展起来的。
赵王会封到哪里?张策认为圣人可能会在敦煌以北或以西区域,找一处中原不便直接统治的地方,将赵王封在那边。
朝中很多人将七圣州、弥峨州称为“藩屏”,圣人称之为“缓冲区”,其实非常精当。赵王将来也免不得当大夏盾牌的命运。
酒宴在亥时结束,邵端奉将嗣武请到了内室。
“看望过娘亲了吗?”邵嗣武一点醉意都没有,找了张胡床坐下后,问道。
张策也跟了进来,坐在邵端奉身后。
“一来就去见了。娘亲很高兴,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邵端奉说道。
邵嗣武轻叹一声,随即便是难言的沉默。
“以后——”他看着弟弟的眼睛,道:“以后多留个心眼。你打小就贪玩,今有了封地,马上也要娶新妇了,就好好过日子吧。这也是阿娘希望看到的。兄在这个世上,除爷娘外,最亲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邵端奉才十六岁,听了眼圈微红,道:“大兄以后若有召唤,弟绝不推托。”
张策脸色一变。这话能随便说?
“你到底在瞎想些什么?”邵嗣武被气乐了,无奈道:“为兄没什么想法。阿爷已经暗示了——不,说得很明白了,将来为兄要去西域安家,离中原就远了。”
“啊?”邵端奉有些吃惊,问道:“西域哪里?”
“不知。”邵嗣武摇了摇头,道。
“昨日遇到七哥,他说要去西域军前效力,莫不是随大哥而去的?”邵端奉问道。
“七哥”就是楚王邵慎立。
最近一年都在苦练武艺,温习兵书,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反正邵端奉看不懂他。好好的亲王不做,居然要去西域军前厮杀。
“不是。”邵嗣武说道。
“原来如此。要不——”邵端奉突然犹豫了一下,道:“护圣州的基业我不要了,让阿爷给我移镇吧,以后与大兄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张策微微咳嗽了一下。
邵嗣武有些感动,但还是坚定地说道:“九弟、十二弟、十五弟、十六弟等也是你的亲兄弟,今后你要与他们守望互助,别瞎想这、瞎想那的,没意义。”
邵端奉有些怅然。
他从小就是大哥、二哥身边的跟屁虫。真细究起来,更亲大哥一些。只是,一想到大哥也要远走他乡,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了,心中就很难受。
邵嗣武看着弟弟,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勉强笑了笑,道:“大哥以前也做过梦,现在梦醒了。今后会有自己的封地,大哥要为自己治下的百姓负责了,你也要如此,切不可奢靡无度、贪图享乐。阿爷得到了天下军民的一致拥戴,威望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