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所用,该说他什么好呢?
还是那句老话,选择很重要。
“你说杨握会识时务吗?”邵树德问道。
“陛下,他就是一个纨绔,吓一吓就什么都答应了。况且,他也没甚价值了。”王卞说道。
历史长河步入晚唐、五代,一方诸侯后人的价值真的低到了可有可无的程度。
古来征战,落败一方的后人其实是非常有用,同时也非常危险的。要么杀干净,要么以礼相待,免得新征服之地上有人叛乱。
但到了这会,杀也可,不杀亦可,都不一定有人会为你出头。
沧海桑田,风气变换的速度也太快了。说穿了,还是社会基础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安史之乱,是文明的转折点。
武夫当国,则是社会经济基础的转折点。
从今往后,社会会越来越原子化,地方上的组织能力会越来越弱化。相对应的,中央集权得到了不断强化。
但邵树德不准备杀杨握,没必要。这一大家子几百口人,他准备抽个时间见一下,然后全部送到辽东定居。今后只要不作死,没人干涉他们的生活。
其实已经是非常宽容的对待了,就当是杨行密给子孙积的德吧。
同样的少年君主,大諲撰到现在还是个阶下囚,跟着圣驾东跑西颠,至今没个明确的说法。其妻高氏,现在还躺在邵树德的一辆马车之中,柔弱娇嫩之处,一片狼藉。
有这般待遇,偷着乐吧。
二月二十二日,圣驾抵达昭应县,驻跸骊山华清宫三日。
昭应令李偓颇有乃祖之风,非常机灵,提前就清理好了华清池,让邵树德与萧氏、杜氏两位孕妇在池子里玩了个尽兴。
二十八日,圣驾抵达长安城东,自东面北首第一门通化门入内。
进城之时,邵树德特地停留了下。
当年在诸军长安附近扎营,围剿黄巢。他与诸葛爽的两万余大军就先后隶属于东面、东北面行营。
黄巢退出长安的时候,各个行营但争相入城抢掠,唯他一人追击。
时过境迁,变化真大啊。
这一次,他是以主人的身份来到长安。
这是大夏西京,是他的城市。
“到底是隋唐的老底子,长安的规模不是洛阳能比的。”街道已经被先期抵达的禁军接管,反复清理了一遍,邵树德入城之时,看着似曾相识的前唐旧都,脑海中各种记忆扑面而至,但很快又消散了。
现在的长安,与十年前不一样了,与二十年、三十年前更是大不一样。
人少了,处处透着一股衰败的模样。
曾经比黄巢贼人还要狠的坊市少年被一批批送往湖北道开荒。
商人、士子也少了许多,因为这里已经远离了政治中心。
神策军更是早就灰飞烟灭,军士家人要么向外移民,要么自食其力,艰难度日。
“五陵少年”更是连踪影也见不到。
邵树德突然想起了后世资源采空后艰难转型的城市。
工作机会的骤减,养不活那么多不事农耕的市人,市面上流转的商品、资金日渐减少,整座城市试图艰难维持住“神格”,但依然不可抑制地衰败下去,直到触底反弹,然后稳定在某个水平。
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长安的无奈。
经济重心自西向东,势不可挡。不但关东的中原兴旺发达,甚至就连与关东联系密切的东北胡人也跟着日渐兴起,实力慢慢超过西北胡人。
邵树德自觉已经尽力了。
他不是神,没法逆大势而行。关西的衰败是必然,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为其保留更多的元气,让衰败的结果不那么悲惨罢了。
毛布的出现,为关西经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极大延缓了衰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