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当官的,又不是本地口音,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河南人就是关西人。」
「你们恨不恨关西人?「陈诚问道。老者不太想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
「杖翁是个实诚人。」邵树德已经知道答案了,吩咐随从拿来一匹绢,送给老者。老者千恩万谢离去。
「其实已经不错了。」邵树德突然一笑,道:「李克用镇压了好几回叛乱,不知道多少燕地刺头被晋兵杀了。如今剩下来的,也就那么回事,不足为虑。再者,咱们在这打仗,把乡间弄得乱七八糟,一家人衣食无着,还不许人家恨啊?」
最有反骨、行动力又强的燕人,已经在此起彼伏的反晋叛乱中损失殆尽了。大夏王师入幽州,如果不是非要编户齐民,叛乱都不会有几起。
李克用、邵树德这对义兄弟接力整治幽州,其所作所为,其实与历史上的五代王朝的进程差不多。先消灭明面上的割据军队,再通过镇压叛乱消灭潜在的造反势力,最后武力护航,深入掌控县乡,一步步将野了一百多年的藩镇驯服,扭转割据的风气,消灭割据的土壤,大一统的光辉再度笼罩全境。
正式进入樊村之后,邵树德居然看到了几户正在侍弄庄稼的农人。上前交谈之后,才知道他们来自关西。
「绥州龙泉县的?」听到这些移民的来源时,邵树德感到很亲切。
绥州是他得到的第一块地盘,他留下了很美好的记忆。那时候的绥州还很穷困,甚至整个夏绥银宥都非常穷困,但驻守了不成比例的军队,全靠长安朝廷协饷。他离开绥州,进入更广阔的舞台之后,带走了大量的军队,同时开启了农业改革,使得绥州百姓负担减轻,收入增加,大大喘了一口气。
绥州,其实是整个关北的缩影。
新的农业生产模式,带来了更高的食物产量。党项的顺服,带来了安定的秩序。二十多年过去了,关北竟然可以对外输出移民了。
很好,非常好,邵树德觉得自己二十年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关北脆弱的生态,不适宜过于稠密的人口,对外输出移民,本就是应有之义。
「官人,樊村来了十六户,都是龙泉县的。」农人说道:「最多的上过四次阵,少的也有一两次。」
「你上过阵?」邵树德惊讶道。
「就上过一次,跟着氏都头打云州。」农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上过阵的,不给出来。」「你等都是自愿应募的?「邵树德问道。
「是。」说到这里,农人也有些情绪低落:「当年圣人还没离开关北时,说不让分家。家里的地,都给兄长了。县里也没什么荒地了,只能出来讨生活。」
什么?我还说过这话?邵树德懵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即便说过,也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言,没想到被底下人执行下来了。草,让你们干别的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执行力这么强啊?
按这人的说法,绥州的土地资源早已到了极限,甚至已经超过极限,将很多不适宜开发的土地也开发了出来,对生态造成破坏了。
一家一户的土地,全给长子一人继承了。其他儿子要想生活,在土地潜力耗尽的情况下,除了对外移民,别无他法。
「来幽州之后,县里给了多少地?」邵树德又问道。
「托了圣人的福,有田四十二亩,宅园五亩。」农人回道。「还不错,可曾连成片?」
「连成片了。」「村中可有公地?」
「那片水淀旁就是,听说年年发水,没人愿耕种,就弄成公地了
。村子北面还有个小土塬,也被划成了公地。」
「租给你们的牛羊到了没?」
「七日前发了九只羊,昨日来了一头牛。一看就是草原上的肉牛,脾气大得很。而今却乏耕牛。」
「可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