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快失去耐心了,邵树德也快失去耐心了。四万军士,大过年的在外,不可能陪你继续耗下去,再不答应,就要动粗了,届时或难以收场。
“许州赵氏,也算恭顺了。”朱朴叹息一声:“若天下藩帅都这般,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一百多年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入朝?况且现在这个官制也给搞坏了,节度使又称使相,级别和宰相一样,你怎么安置?给虚衔散官,人家怕是不乐意哦。
“不恭顺,那就打,打到他们服为止。”邵树德毫不犹豫地说道:“都这般地步了,自不能再留首尾。”
“太傅英明。”朱朴回道。
这边一群老男人在聊官员、藩镇的事情,那边皇后何氏正在尚宫、魏国夫人陈氏的引领下升御座。
陈氏是昨天抵达的,从汝州骑马而来。
不要奇怪,国朝风气开放,女子骑马打猎之事屡见不鲜。
后世陕西就出土过不少唐代墓葬,里面有很多女子打马球的壁画。前泾原节度使周宝之妻崔氏的墓中,就陪葬了马镫和一头崔氏经常骑着打马球的驴——男人骑马打球,妇人骑驴打球,即所谓“驴鞠”也。
陈氏的骑术很好,在银鞍直骑士的护卫下,一日即至洛阳,随后被任命为正五品尚宫——另外一位尚宫是萧氏,目前还在清暑宫,尚未出发。
陈氏还兼任礼朝使,就是原来杨可证的位置。
此时一行人已抵达观风殿,皇后坐上了御座旁边的一张胡床。没毛病,这也叫御座,皇后理论上也是圣人。
“陈尚宫……”皇后有些紧张。
妇寺乱常这种事情,即便国朝风气开放,多有女主临朝干政,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陈氏本来还有些尴尬,毕竟她也曾经是今上的嫔御,不过在见到皇后脸上紧张、无助的表情后,心中一软,安慰道:“皇后勿忧,太傅在呢。”
皇后忧色渐去,稳了稳心神后,道:“那就——升殿吧。”
玉音既下,通事舍人开始唤百官入内。
他们以品级为班,一班班进入,文武分列左右。
何皇后深吸口气,目光透过孔雀扇间的缝隙,仔细搜寻着。很快,一身材高大的武人当先而入,宰相、中书门下两省官紧随其后……
百官很快入内列好,接着是仪仗入内,散在殿室两侧。
孔雀扇打开了,皇后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拜见皇后。”百官赞拜道。
“众卿免礼。”皇后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道。
她敏锐地感觉到,太傅朝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微微有些开心。
“百官奏事,无事即退。”礼朝使陈氏大声说道。
她的心理素质比皇后强多了。不少人其实认识她,都在观察她,但她似无所觉。
“臣有事奏。”邵树德第一个出列。
按制,六品以下官员奏事时,要自称官号、姓名,然后陈事——通事舍人、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则只称姓名,不称官号。
邵树德是正一品太傅,自然不用。
“太傅奏来。”皇后很享受这会支配邵树德的虚幻快感,就如元旦那天下午她被邵树德支配一样。
“卢光启、独孤损等人负恩负法、悖逆滔天,今奸邪暴露,尽已伏诛。所空职事,应选举英才,以为大唐中兴启运。”邵树德说道。
“太傅可有良才举荐?”皇后问道。
“忠义军节度副使薛贻矩,任历殷繁,志惟匡益,可为吏部尚书。”
“忠武军衙前都知兵马使赵麓,怀倜傥之奇姿,抱英迈之正气,可为吏部侍郎。”
“陇右节度副使张玄晏,早历内外之任,备陈经济之谋,可为户部侍郎。”
张玄晏是乾符元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