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那么他们就会主动上调商品售价,老百姓购买力会下降,然后要求涨工资,涨工资之后,物价再上涨,形成死亡螺旋。
打掉通胀预期,是控制物价最重要的手段。
同理,要想让人不造反,你就必须打掉人们的造反预期,不让这种东西形成惯性,形成风气。让人们下意识觉得,应该没有人会造反,应该不会有人敢造反,这样才真的没人会造反。
只可惜,一百四十多年来,“造反预期”已经深入各个角落,现在一点点往回扳,重塑天子威严,太难了。
“天子威严……”张惠轻声念着。
她突然之间感到,面前这个男人很快就要当天子了,但她内心之中居然没有足够的敬畏。或许是这么多年以来,地方官员、将帅、武夫们见多了天子的笑话,皇帝威严扫地,已经无法让人提起足够的敬畏了。
“是不是突然觉得你面前的男人不简单?”邵树德凑到张惠耳旁,笑问道。
张惠脸一红,白了邵树德一眼,道:“哪有你这样的天子?没个正形。”
“你是我女人,赤条条过了好几天,没甚敬畏是正常的。”邵树德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张惠光洁白皙的脖颈,道:“越是靠近上位者,越不容易产生敬畏。想让他们屈服,无非利诱、恐吓两种手段罢了。但对下面人来说,他们看不到上位者的日常起居、做决策的过程,不知道上位者也要玩耍,也会发愁,也会犯错,总觉得他们深不可测,说一不二,智珠在握,才有可能产生敬畏。”
“歪理倒挺多。”张惠看了邵树德一眼,这时候是真有些敬畏了,这个男人,坦诚得可怕,对世事也洞察得可怕。
“莲奴长成以后,我会封他个县男之爵,以后安安静静过日子就行了,没人会欺负他的。”邵树德又说道。
“莲奴”是张惠之子朱友贞的小名,今年十二岁。他能得封县男,而不是被斩草除根,足见邵树德的宽厚,当然也有张惠服侍得力的因素。
“殿下真是仁德之君。”张惠叹道。
最大的缺点,自己已经感受过了。明明那么多名门贵女抢着自荐枕席,却喜欢抢别人的妻女回来,这还不算,还要让这些抢来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仁德不仁德,也就那么回事。我不怕他们反我,我活着,没人能反我。我死了,他们的影响力也差不多消亡了,更反不起来。”邵树德说道。
张惠默然。
梁王还活着的儿子们能反吗?好像不可能。真等到夏王世子继承大统,曾经在梁王手下效力的老将差不多凋零光了,河南百姓也换了一代人了,确实更没人能反。
“殿下召诸葛昶、赵肃、赵麓、赵匡明等人至洛阳,想必有所图吧?”张惠不想再谈论有关朱全忠的一切,那样会让她产生一种背德感,于是转移了话题。
“禅让之前,有些首尾要料理干净。”邵树德点了点头,道:“新朝从一开始起,便要干干净净,没有国中之国的存在。许州、兴元府、龙州、襄阳,我打算收买。如果他们不肯卖,那就动手,为此哪怕暂停对河北、河东的攻势,也要先镇压了这几个玩意。”
“然很多藩镇偏远难制,若不设官,平日还好,地方上若有变乱,恐反应不及。”张惠说道。
“节度使这个名称是万万不能出现了。”邵树德说道:“偏远之处,我自有计较。”
张惠好奇地看着邵树德,问道:“设采访使么?”
邵树德赞许地看了张惠一眼,道:“我明日便召见赵匡明。如果能把襄阳拿下,便派人过去,任襄郢复随鄂均房七州巡抚使,主导民政事务。淮西镇罢废后,再把安、黄、蕲加进去,十州巡抚使。此为临时差遣,如果干得好,日后常设此职,也不是不可能。”
巡抚使之职,北魏年间首次出现。国朝亦有,比如狄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