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藩镇的武人们已经先行一步,为后世的大宋禁军摸索出了这么一条路子。
“父子相继,亲党胶固,岁久益骄横;小不如意,辄族旧帅而易之。”
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全镇三百万人大部分都依附于其上,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社会形态。
相对平均的地权分配,富者收重税,贫者少交税,上阵卖命获取社会阶层的提升。
节度使、衙将稍有贪暴,就被武夫们斫成肉泥,换一个人上位。
全镇习武成风,后备兵源充足,屠光衙兵之后,居然还能再造一支战斗力更强的部队出来。
但任何一个利益团体,时间久了之后,总会暮气沉沉。武夫们父子相继,不愿新人进来分蛋糕,新人当兵的渠道虽然没有被完全堵上,但一百多年来确实是慢慢减少的。
都想端铁饭碗,并且传给子孙后代,至不济,也要把机会让给兄弟族人或姻亲好友。
要想铲除这种“武夫民粹主义”、“节度使选举制”盛行的老牌藩镇,非一朝一夕之功!
邵树德现在还不愿大开杀戒,但他也不确定将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会不会失去耐心,大肆屠戮。
“殿下!”进入武水县城之后,诸将纷纷见礼,个个喜气洋洋。
端铁饭碗的魏人不够拼命,被他们打得稀里哗啦,现在已经有人提议去攻博州城了。
“博州或能攻下,但打不打还要再看。”邵树德摆了摆手,压下了这个看似诱人的提议,道:“此番出兵,我称之为膺惩。咱们师出有名,光明正大,故人人奋勇,大破贼军。若攻博州,事情或会变得复杂。当然,若魏人不识趣,则挥师攻打,让他服气。”
魏博上下如果认为你只是过来发泄一番,然后就退兵的话,那么即便节度使想要和你大战,受制于武夫裹挟,他也未必能说服所有人。
铁饭碗端着不香吗?夏贼又不是来挖咱们根基的,不至于拼命,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说。
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即便真有什么大才、猛人,他也会发现能做的十分有限——罗六哥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是真心基于魏博长远利益在考虑。
“殿下,朱全忠跑去了博州,咱们逼魏人将他交出来。”突将军使康延孝说道。
“他起码损失了万余人,价值大减。”
“让罗六抓人是最好的。”
“何必那么麻烦?要我说,直接攻博州好了。贼军定然出城与我野战,再败他们一次。”
“是啊,博州肯定比武水有钱。”
将校们纷纷出言,各抒己见。
“啪!”邵树德一拍案几。
县衙内顿时鸦雀无声。
“俘获了多少人?”邵树德问道。
“回殿下,不曾……不曾俘获到贼人。”康延孝回道。
“将首级全部斩下,送回郓州。可解救到郓州百姓?”邵树德又问道。
“半途截获了一批,约三千人。武水县内又获一批,还是三千人。博州或还有一批。”康延孝道。
“接下来三件事。”邵树德站起身,道:“一者,囤积粮草,越多越好;二者,做好应战准备,不要措手不及;三者,遣使至魏州,索还被掳掠的郓州妇人,索要朱全忠及其党羽,索要一笔赔偿。”
“殿下英明。”诸将校纷纷应道。
条件给到了魏博那一边,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回应了。如果没有回应,或者回应比较迟缓的话,那就再折腾一下,逼他表态。
将校们散去后,邵树德又接到消息:河阳打起来了。
这是大事,王府西阁祭酒裴通一路狂奔,亲自前来禀报。
“大王,金仙观诸人和物事,正月前就撤了,这会还安顿在汴州,你看……”裴通小心翼翼地说道。
邵树德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