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前大有不如。
其实,放眼天下的话,又何尝不是如此?再打个几十年,巢乱前后崛起的那批精兵悍卒,还能剩下几个?等到天下一统,怕是早换了一茬人了。如果打个几十年,那就更没法看了,兵定然越打越弱,风气定然越来越坏。
罢了,想不到那么远的事。庞师古回过神来,鼓励道:“从颍东撤退其实算不得什么。如果能够重整旗鼓,消灭夏贼大量精兵强将,咱们还有机会。天下诸镇,不会眼睁睁看着邵贼抢占河南的,诸君不要丧失信心。”
“都将高见。”众人七嘴八舌地应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军营之内已经响起了大片喧哗声,很显然有些消息走漏了。
许州城内,赵珝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辈子的信仰,就这么崩塌了。
中和年间,黄巢大军攻陈州,号称百万。大兄赵犨激励将士死战之意,守城三百日,期间多次开门出击,与贼大小数百战。在军粮将尽的时候,梁王率军赶来,解了陈州之围。
赵珝仍记得那日的情形。梁王骑着他的爱马“一丈乌”,声音温和,神采奕奕,对陈州军民大加赞叹。赵珝想想过去三百天的日子,那么多老兄弟战死沙场,那么多还在慕艾年纪的少年郎成长为百战老兵——是真的百战,或许还不止。
大兄请为梁王立生祠,无人反对,因为确实是梁王救了陈州军民。当时黄巢已经上了头,攻一座城池,三百多天还打不下来,折损了太多兵将,不打下来屠城已经没法交代了。
“汴州所需钱粮,悉力委输,凡所征调,无不率先。”这是大兄临终前说的话,继位的二兄和自己都牢牢践行。
本以为梁王得了天下,这会是一段佳话。如今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赵珝觉得大半辈子的人生白活了。
其实,以他的本意,肯定是不愿意背叛梁王的。奈何群情汹汹,纷纷言降,如之奈何?
夹马军的失败,彷佛一把铁锤,砸碎了人们对梁王的最后一丝幻想。
事已至此,已非人力可以挽回。
他已下令,侄子赵麓、赵岩分领锐兵,征召乡勇。息子赵縠,统领兵马,谨守营寨。至于后面的事,让三个小儿辈操办吧,他不想管了。
在窗边坐下后,他煮了一壶茶,静静品味,似乎在品味自己年轻时的峥嵘岁月一样。
“忠武素称义勇,淮阳亦谓劲兵,是宜戮力同心,捍御群寇,建功立节,去危就安,诸君宜图之。”
“况吾家食陈禄久矣!今贼众围逼,众寡不均,男子当于死中求生,又何惧也。”
“且死于为国,不犹愈于生而为贼之伍耶!汝但观吾之破贼,敢有异议者斩之!”
大兄的每一句话都如洪钟大吕般敲在心头。
已经年逾六旬的大兄还有如此豪情,提刀与贼死战,这才是真男儿!
反观自己,尽做些小人之事,差距何其大也。
许州城内,军士频繁调动,杀气凛然。
匆匆赶回家的赵岩心中畅快,亲自带着一千甲士拦住了一支车队。车队上下都是许州百姓,满载粮豆,将要输往前线。
“且停下!不要送了。”赵岩提剑跳上了一辆马车,冷笑道:“朱全忠需索无度,盘剥过甚,收我锐士,害我田稼,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负责押运的乡勇头子愣了一下,确认赵岩不是开玩笑后,道:“衙内既如此说,我便当真了。早他妈不想送了,庞师古守的防线跟个筛子一样,不断有贼人骑军漏过来,送个粮好似送死,不送了!”
“衙内这般,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