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里对折宗本的举动微微有些不喜,财货也就罢了,奴仆是怎么回事?还是草原作风啊。
他知道麟州豪族部曲众多,便如南北朝那会一样,习惯抓降人充部曲。但到了中原,就得按规矩办事,宇文氏都知道释放奴仆部曲,干得不彻底的北齐就没玩过他,至于把百姓当奴隶的南朝世家就更别说了。
折芳霭敏锐地嗅出了邵树德内心的情绪,勉强笑道:“奴仆便散了吧,便是大王都没养部曲,不合适。”
“夫人不必如此。”邵树德叹了口气,将折芳霭搂入怀中,道:“折家的恩情,我记着呢。没有折家,我连骑兵都没有,更无人下襄阳,收唐邓。”
裴氏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折芳霭,受宠又有何用,人家结发夫妻的情分,娘家又如此能打,裴家是没法比了。
……
吃过午饭之后,邵树德直接去了马场。
“大帅,这便是银州送来的战马了。”朔方幕府厩牧司判官陈栖指着百十匹马儿,说道。
邵树德搞马政也十来年了,经历了最初的低效工作之后,现场主导种马繁育的银川牧场已经越来越熟练,并且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
培育良马这事,自古以来就在做,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将好基因提纯出来,并让其能够稳定遗传下去。
打个比方,如果想稳定获得一种黄毛马,得纯血黑马和纯血白马交配后,生出一代黑马、黑白马、白马,然后这种黑白马再和纯血枣红马才能得到黄毛马。而黄毛马如果和另一匹黄马交配,则得到黄毛马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果再因为繁育周期和寿命的限制,可能一辈子也生不出来和他们自己一样的黄毛马。
牧场里纯血马的作用就是固定一些基因,必须严禁其自由交配,不然某些良性基因可能就永远消失了。
随意交配的杂马,你根本不知道它体内锚定了哪些基因,这样育种就完全没有头绪,属于撞大运,也没法稳定遗传,这不是科学。
银川牧场以前不太懂这些,但经过多年摸索之后,已经总结出了不少规律。邵树德让他们全部记录下来,编成了一份教材,后面还会继续完善。
牧场里的纯血公马也不少,都固定了一部分基因,建立族谱,各自分群,群与群之间不许互相交配。
牧场方面会定期制定交配方案,各种排列组合,看看能不能得到理想的马匹。
“总共九十八匹?”邵树德看完牒文,随口说道:“肩高不错,毛色也纯,竟然全是白马。缺陷是什么?”
他知道,现在能送到军中的马,都不是牧场方面所认为的完美的马匹。那种纯血马,是极为珍贵的资源,是用来配种的,怎么可能给你拿来厮杀?
后世建国后,大搞马匹繁育,纯血马也非常贵重,轻易不会流出。这匹纯血马就是能诞下黄色皮毛的后代,这匹纯血马就是能诞下大耳朵后代,等等不一而足,都有重大育种价值。
即便到了21世纪,仍然有大量人工提纯血统的马种入选《国家畜禽遗传资源品种名录》。纯血马的培育工作如此重要,主要国家都在搞,显然说明了发展方向,再抱着耐粗饲的矮脚草原马当宝,那可真是非常可笑了。
“大帅,这些马肩高体壮,速度奇快,但只能冲小半个时辰,就汗雨如下,口吐白沫。”陈栖介绍道。
靠,这么极端!怎么配出来的?这是拿耐力换了冲击力吧?
“试一试吧。”邵树德坐到了交椅上,道。
很快,一名驭手站到了马场中,使劲朝空中一舞马鞭。
只听“噼啪”一声脆响,九十八匹马立刻绕着马场狂奔起来。一时间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漫天,但威势着实惊人。
“好快的速度!”邵树德从交椅上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的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