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骑兵不容易,这般损耗,庞师古委实心疼,不得不下令这一部撤回。
邵树德坐在城楼下,仔细观察着汴军。
远处已经挖了很长的一段壕沟,宽度是够了,但深度看起来还比较浅。
粮车之后,汴军步卒姿态随意,有人席地休息,有人在吃着干粮,维持体力。
不过他们能休息,在粮车南侧列阵布防的人可就没法好好休整了。
天时已过午,今日又是个晴天,太阳火辣辣的,照得人晕头晕脑。早上出营前吃的一顿饭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会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咕叫。
反观夏军步卒,已在城门后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披挂完毕,弓箭上弦,一个个在检查刀枪,已经做好了出城准备。
在野外活动的夏军骑兵越来越多,他们分成数部,累了就回城休息,马匹不堪用了就换马,其余人则围绕着汴军步卒,做势要冲,逼得他们无法休整、进食。
体力大衰之下,形势似乎有点不妙了。
……
庞师古站在高台之上,仔仔细细审视着眼前的战局。
看起来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他已经下令撤兵了。
西北角营垒附近,已经粗粗搭起了几个小营寨,寨内各有千余兵,此时仍然在进行着最后的加固。
营寨内竖了一些高台,弓弩手列于上,用箭矢与夏贼营垒对射。
营垒比不上城墙,高度有限,故射起来并不吃亏。而且夏贼兵少,他们也吃不下这些寨子。这就是己方的前进基地,可以掩护后续行动。
但在防备河清县的方向,如今却陷入了两难局面。
壕沟已经挖了很长一段,但半天时间太短了,还不够,做不到完全切断县城与西北营垒之间的联系。
而且今日夏贼还从蓼坞及柏崖仓方向派来了很多蕃骑,总计千五百骑,轮番上阵。仗着马多,最终耗尽己方亲骑军的马力和体力,迫使其撤回大营休整。
大营上旗号连连变幻。
长直军寇彦卿部五千人开出了大营,准备接应己方步军和夫子回归。
五千大军银光闪闪、盔甲鲜明,散队、游骑在外围远远警戒,五千人如同一道钢铁洪流,缓缓行进着,气势逼人。
郭绍宾远远看着开过来接应的长直军所部,暗暗松了口气。
列阵半日,中途几次休息,都被夏贼打断了,军士们饥肠辘辘,口干得冒烟,体力大衰,是真的无力再战了。
突然之间,河清县北门大开,一队又一队的军士出城列阵。
而夏军骑兵也不再顾忌伤亡,开始更加靠近汴军队列,制造更大的压力。
“稳住!稳住!”军官们知道不妙,纷纷高呼道。
都虞候带着十余骑,在阵前来回奔驰,他提着血粼粼的大刀,怒吼道:“敢有喧哗动摇军心者,斩!”
“宿兵走啦!”西边隐隐传来大喊声。
宿兵指的是坚锐军右厢张筠所部人马,其实不全是宿州兵,但因为张筠是宿州将,所以经常用宿兵代称,就像他们左厢被称为曹兵一样。
军中隐隐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郭绍宾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正是体力精力消耗到极致的时候,骤然听闻一同出来列阵的右厢两千人撤了,不管真假,将士们心中肯定会有疑惑。
“庞师古已下令退兵,张存敬的骑军先溜了,你们还等什么?”
“你们就是替死鬼,留下来断后的。”
“汴军败啦,汴军败啦!”
声音一会出现在西北角,一会出现在西南方,甚至就连东边都响起来了。
郭绍宾扭头望去,只见军士们脸上都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
到处都有夏贼的声音,还说我们不是替死鬼?我们真的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