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他们不是被强征而来的,本不至于逃。但朱全忠实行了严酷的拔队斩制度,带队军官死了,全队皆斩,因此多有失了军官后不敢回营,逃亡在外的军士。
这都是祸害!
如今河南的局势,也已走到了关键节点。
西北这一片,大致是李罕之、张全义控制着。
这对难兄难弟,之前一直被秦宗权逼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在东都,被打得跑路,到河阳,又被杀得大败。但他俩也是顽强,屡败屡战。秦宗权的人没有多少经营地盘的意识,反正就是抢,也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居,他们走后,二人就像捡垃圾一样把地盘捡起来,人家杀个回马枪,二人又跑路。
去年下半年,李罕之跑路到了被秦宗权的人放弃的河阳镇,张全义在今年初战战兢兢去了洛阳。结果前阵子,秦宗权部将孙儒又带着数千人杀回了河阳,李罕之大败,孟州五县被占,于是再度跑路去了怀州。
还好孙儒也没啥大志,占了孟州后就懒得动弹了,这才让李、张二人有了落脚之地。但即便如此,二人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不然的话,你觉得大通马行在河阳镇、河南府募兵人家会不管吗?李罕之好说,这人本质上与孙儒其实没多大区别,但张全义还是有经营地盘的想法的。无奈如今军事为重,武备不行,地盘经营得再好,还不都是给别人准备的?
大通马行有战乱地区稀缺的战马,这注定了他们会成为各势力的座上宾,包括孙儒。
裴通其实与孙儒见过一面。其人看着挺文雅的,但如果你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那绝对不敢说这话。动辄屠灭州县,吃人肉都是寻常事了,残暴程度与秦宗权别无二致。
孙儒是武夫,自然也喜欢战马。但他们如今这个形势,无论是李克用还是河北马商,都不好公然卖马给他们,只能私下卖,但数量少,价格也高。唯有大通马行,价钱不算太离谱,而且可以接受用人换,这让孙儒很高兴。
裴通带了两百人,全是在横山及宥州草原上招募的党项人,充作护卫。
二十三日午时,他抵达了孟州河阳县以北,遇到了一帮正仓皇北撤的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河阳大通马行的。
“李会办,为何走还?”裴通一惊,迎上前便问道。
他隐隐有了点猜测,但如今还需要证实。
“原来是裴总办。”李法一脸惊容,拉着裴通的手臂就要把他往马背上上送,急道:“总办快走,孙儒军中有志趣相得的军校私下里告诉某,秦宗权在汴州城下被四镇兵马杀败,欲召散处各地的军将前去汇合。孙儒他要屠城而走,眼下多半已经开始动手了。”
“什么!”虽然隐隐猜到了,裴通仍然很是吃惊,道:“十余万兵马,怎么就败了?”
“秦宗权十五万人攻汴州,关键时刻,义成、天平、泰宁三镇兵六万余人杀至,里应外合,大破蔡兵,斩首二万余级。秦宗权退回郑州,欲南奔,檄调各地兵马随其南下。”李法说道。
当然,这都是他从孙儒军中打听来的消息,未必准确。但怎么说呢,他认为细节可能有待商榷,但大体上没错的。秦宗权损兵两万余,仓皇退回郑州,并且失了信心,不想再与朱全忠斗了,打算去别的地方找软柿子捏。
“朱氏兄弟怎生如此不智?助了那朱全忠,能得什么好处?之前为争抢滑州,不是还差点打起来么?”裴通很是不解,天平军、泰宁军的地盘在东面,与秦宗权所据诸州之间隔了宣武镇,帮朱全忠打败了秦宗权,这地盘又拿不到手,可谓一点好处都没。
“朱全忠狡诈,能屈能伸,在朱氏兄弟面前伏低做小,曲意奉承,赚得他俩数万军来援。”李法道:“不管怎样,事已成真。总办,这孟州怕是要毁掉了,还是早点撤吧,迟恐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