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树德有些发愣,仔细回想良久后,才依稀记起之前卢怀忠提到过,这厮居然是云州杀段事件的主谋之一,与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云州牙将康君立等一起,撺掇李克用起事。李克用当时隐约知道点厉害,同时对李尽忠身为沙陀兵马使,居然不自己挑头有些疑惑,于是想找他爹李国昌问计。结果架不住李尽忠、康君立、李存璋、薛志勤这些老流氓的蛊惑,最终还是当场起事了。
“朔州还有沙陀三部中的两部,这些人心思诡异,我军骤然前出,孤立无援,怕是……”丘维道越想越慌,眉头都快拧成一团麻花了。
“敢问使君,赫连铎部、契芯璋部如今在何处?”邵树德问道。
“都在云州。土浑本就有很大一部生活在云州以北,是为北边五部之一也,赫连铎为阴山都督,号令代北土浑不成问题。契芯部主要在振武军,远道而来,还与赫连铎有矛盾,本使估摸着他们未必能通力合作。云州坚城也,两部万余兵马只怕要在那边劳而无功了,只是苦了咱们。早知道,当初就该走北线,两月粮草,怎么着也该够了。”丘维道说道。
监军使的话邵树德不能认同。振武军到云州之间,确实有道路通行。盖因北魏早年定都振武军城左近,后迁至平城(大同),两地来往很多,道路情况不错。问题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这条路的现状远不及南边的朔州道,而且较为荒芜,补给困难,当地还有沙陀及北边五部众。赫连铎、契芯璋能混得如鱼得水,可并不代表他们天德军过去了也能如此,不被当地人群起而攻就算不错了,遑论其他!
丘维道欲再说些什么,却听馆外传来守门士卒喝问的声音。邵树德瞄了一眼三郎,后者立刻会意,飞快跑回住着本队军士的几间房屋,把人都喊了起来。正值夜间,情况不明,万事都得做好准备。
“使君,郝都头的亲兵,说有重要军情相商。”关开闰突然从前面走了过来,看到邵队军士几乎都已全副武装涌到了院内空地上,神情为之一顿。
“可确认是郝振威的亲兵?”丘维道随口问了一句。
“口令无差,之前也见过,身份可确认无疑。”关开闰回道。
丘维道点了点头,回屋换了身衣服后,便至院中道:“邵队头,点两火军士,随本使去吧。”
“遵命!李一仙、卢怀忠,各率本火军士,带齐器械,随我出发。”邵树德朝站在院里的本队军士喊了一声。很快,二十名甲士挎刀执弓上前,邵树德仔细检查了他们的器械,并将一名军士的箭囊系带紧了紧,随后走到丘维道身前,轻声道:“使君,可以走了。”
关开闰在一旁默默看着。自从邵树德来了之后,他就一直很心烦。他感觉得出来,目前丘使君比较看重这个外来户,对他们这些元从老人有点不满意,今后得想办法弥补了。
八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一行二十余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更显清冷。走了半柱香的工夫,都将府便到了。大门口灯火通明,站着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军士,时不时有人出入,气氛颇为凝重。
在门口验明身份后,丘维道径直进门,其余人在外候着。
“丘监军,刚斥候来报,朔州道上有敌骑出现,千人左右。观其装束,非朝廷经制人马,多半是李国昌新募之北边五部众。”甫一进门,郝振威便告知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都头乃何意?”
“本将意欲向朔州进军。闻敌不进,士气维系不住,即便退回振武军,若敌兵追来,战则必败。”
郝振威的意思很明白,前方只探得千余敌兵,若是畏敌远遁,将士们如何看你?朝廷如何看你?就这表现,别说还镇后争夺防御史的宝座了,能不被一撸到底就不错了。所以,此时天德军有进无退,唯有与敌力战了。
“都头所言甚是。我等深受皇恩,忝居高位,无以为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