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那一窑细活,还剩下一些没放到集市上去卖掉。前几天,我准备拿去赶集,结果被一个病人看到了,就问我瓦罐怎么卖。我以为他没诚心买,就喊了个高价钱,谁知道人家价都没还,直接买下了。就几个茶壶,卖了好几百。我去把钱拿给你。”陈帮有想起一件很开心的事。
陈铭连忙将陈帮有给拉住:“帮有叔,别去拿了,就当我孝敬你喝酒的。你知道的,我现在收入不低。”
“看不上这点了?”陈帮有笑道。
“不是看不上,是不该拿。不是你帮有叔,谁会这么尽心的教我?”陈铭真不是因为钱少而看不上,苦日子他经历过。
“好好好,你有这份心,老头子我就收下了。手艺只要学精了,总有值钱的时候。可惜我这份手艺,现在没人看得上眼了。”陈帮有是意有所指。
陈民安一听就听出味道来了:“爸,随你怎么说,我也不会跟你去学做瓦罐。我可受不了那个罪。”
“你懂个屁。现在做瓦罐,谁还做那种大瓦坛子?都是做细活。几个茶壶,有多重,做得再仔细,十分钟就做出来了。我们这的窑要是做一下改造,烧出来的细活更漂亮。不比你种大棚更累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有钱来咱们这里做康复的,每一个缺钱的,只要看上了眼,多少钱都一口气拿下,都不带眨眼。”陈帮有看似年纪大了,但不是老糊涂,他看得比很多年轻人还要更明白。
“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陈民安有些不解。
陈铭也很是吃惊。
“其实我也是听苏支书说的。苏支书找我们这些老瓦罐匠谈话,说起城里专门还有搞陶艺的,城里的娃都跑去做瓦罐。”陈帮有说道。
“苏支书想让你们重新把瓦罐搞起来?”陈民安问道。
“嗯,不过是想让我们做高档精品瓦罐,不是做过去的那种酸菜坛子。”陈帮有说道。
陈民安被说得有些动心,但是他没说话。
真要是一个小茶壶都能够值几十上百块钱,做这一行利润可比种大棚还要高。而且种大棚有多累人,陈民安是有体会的。俗话说一分地一亩田。说的是种一分地比种一亩田还要累人。种大棚可比种普通的地累人多了。
陈铭也没说话。
王玉珍则在一旁催促:“赶紧干活吧,待会天黑了。”
王玉珍是生怕丈夫被公公忽悠着去做瓦罐了。
茶树村这里有句俗话叫好女不嫁瓦罐匠,做瓦罐的天天躬腰驼背,时间一长,腰不行。而且平常没穿过一身干净衣服,浑身泥浆,不体面。
以前村子里都赚不到钱,做瓦罐是个好门路。现在不缺赚钱的路子,就没人愿意学做瓦罐了。别看城里人搞陶艺,他们是做着玩,真让他们做为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计,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得住?
“陈医师,待会去家里去,一起喝点。你民安哥刚回来,你们一起好好聊聊。”陈帮有说道。
“要得。”陈铭从地上捡起一根扁担,挑起一担谷子就往陈帮有家走去。
晚上,陈铭在陈帮有家吃了晚饭,酒足饭饱。陈民安将陈铭送到家。
“陈医师,我跟你讲句实在话。我晓得我爸的意思,他想让我捡起他的手艺。其实我也有这份心思。但是我婆娘肯定是不同意的。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到这把年纪了,也不想跟婆娘吵吵吵的。”陈民安说道。
“民安哥,其实你不要急着做决定。既然苏支书来找帮有叔他们这些做瓦罐的老人,自然是对瓦罐这个行业做过了调研。那你就找她,去那些地方参观一下,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有没有前途。你要种大棚,也可以,我可以帮你把地弄一下,赚钱也不难。”陈铭拍了拍陈民安的肩膀。一个男人夹在父母与老婆中间,其实很多时候也是挺为难的。
“嗯,我明天去找苏支书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