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厚待读书人,只要有了功名每月就能从官府领取足以养活全家的禄米,还有数量额定的免税田,然而事实呢?
杨爱卿,朕问你,按制进士可以拥有两千亩土地的免税权,杨爱卿家族中的免税田有多少?”
杨廷和立即起身,紧接着将官帽脱下,躬身道:“臣有罪。”
朱厚炜无语……
这就是大明官僚的尿性,比如一被弹劾,别管定没定罪,首先就是把官帽摘了,意思辞官,然后天子赦免或者无罪之后再把官帽戴上,一切如初。
杨一清和王琼两人也无语,在大明官位可不具备免税土地权,具备免税土地权的只有宗室、勋戚、进士、举人、秀才,而且都是有定额的。
比如宗室多少土地免税,要看皇室赐予了多少土地,至于那些被巧取豪夺,侵占来的土地可没这个特权,不过谁敢收藩王的土地税?
所以天子将藩王聚拢到京城之后,按照当年皇室赐予的土地跟藩王算账,但凡不是御赐的土地,一律收回,其中损失最惨重的毫无疑问就是太祖时期分封的藩王,比如秦王……
进士也是一样,免税田就是两千亩,超过两千亩就属于侵占,当然官员就算侵占了土地,地方官府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世一代名臣徐阶家族土地四十万亩,可见徐家因为徐阶是首辅侵占或者接受投献了多少良田,就这样,在史书上徐阶还是清官,正臣……
朱厚炜摆了摆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杨廷和便将官帽戴回了头上。
“话题扯远了。”朱厚炜皱眉道:“朕找你们来是问抚恤银子的事,现在朕已经知道这银子被兵部截留了十五万两用于修库,也罢,朕也不计较,朕现在要问的是,几天过去了,想必该查的也查清了,还有的银子去了哪里?”
“被各地地方官府截留。”杨一清应声。
“截留还是贪污!”
“这……”
朱厚炜冷笑道:“看来杨尚书是不打算和朕交代了,也罢,既然你们不愿意说,到了御书房还想和朕玩官官相护那一套,那便简单了,任兴。”
“陛下。”没等任兴回话,杨一清率先抢道:“几乎都被地方官府上下官员贪掉了。”
“好!好!好!”朱厚炜差点气笑了。
“当真是苍蝇见了血,闻到就上啊,区区十几万两抚恤银子分到各地还能剩多少?这点银子都贪,可见这些官员往日里是如何上下其手,贪赃枉法!”
三位重臣心中一凛。
“传朕的旨意,但凡贪污抚恤银之官员,不问多少,尽斩!”
三臣眼中闪出震骇,抚恤银子才多少?分到各个地方又有多少?贪污这么点银子就要斩首?
“陛下,臣以为……”
“朕不要王卿以为如何!”朱厚炜寒声道:“朕最痛恨的两件事,一是拐带人口,二就是贪,并非是说小贪,但贪污阵亡将士的抚恤,贪污赈灾银子,朕绝不姑息,一经查实,定斩不赦!”
王琼颓然坐下,瞬间感觉苍老了十岁。
杨廷和与杨一清倒是不算太意外,和当今天子交道打的多了,早就知道今上是个什么样的君王。
简单点说,这就是一位虽然年轻,但是有思想、有主见、当断则断、胸怀大志、有勇有谋的雄主!
和这样的君王打交道,比和正德那样的昏君打交道至少困难百倍……
“杨爱卿。”
“臣在。”杨廷和起身。
“告诉翟銮,让工部在紫禁城外选址,朕要建一座忠烈祠,祠前立碑!”朱厚炜站起身肃然道:“碑上朕会亲书‘大明英烈纪念碑’七个大字,以纪念那些为了大明英勇牺牲的忠勇之士!”
“臣遵旨。”
“杨尚书。”
“臣在。”杨一清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