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果(8)(1 / 1)

一双狭长上挑的薄凉凤眼,微微抬起,不怒,而极致淡漠。

仿佛什么都掀不动他的情绪似的。

“还望陛下,信守承诺。”

他声色清冷,不紧,不慢。

语气平缓,没有一丝低微之态。

倒像是在提醒他似的。

天帝陛下笑了声,对上他的视线,意味深长。

“阿宸,你确定……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断尘缘?”

而不是,要再续前缘?

冰冷华美的尊贵男人,抬眼,凤眼冷漠极致。

天帝陛下拿起茶杯,点了点,语气渐深。

“一只三千年的狐妖,让她免受天罚,就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你又何须做到此,强行让她成仙?”

说是断尘缘?

这可让他怎么信?

男人缓缓起身,声音清冷寡淡。

“她从未伤过我,在凡界也曾救我一命。”

“这样的礼,自然受得起。”

他归了位,复了神力,拥有了上万年神的记忆。

对于这一段短暂的凡间情缘,似乎真的仅仅只是轻描淡写,草草几句。

随意地赐礼,随意地还恩。

天帝陛下并未言语,只是放下了茶杯,不可置否地呵了一声。

似是信了,又似是没信。

男人离开后,他的视线一转,落在了一旁悬浮在半空的太虚镜上。

沉吟片刻,他拂袖。

太虚镜随即出现出了画面。

缓缓出现……

……

……

……

苏宸离开的那天,天气很不好。

从晨间开始,乌云就挤满了整片天空,将那明媚的太阳挡住,压抑了所有的空气。

狂风大作,惊雷四起。

那漫天飞舞的暗色树叶里,只有那屋檐的窗下,那一抹明媚热烈的红,是最亮眼的颜色,也是最孤单的颜色。

孤单单,抱着她那已经没了生息的恋人。

她抱着他,没哭,只是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像是早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了般,抱了很久,很久。

久到尸体发冷发僵了,她都没松。

一直到天夜。

……

……

……

第二天,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暴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温馨的屋子里,那刚刚失去了伴侣的姑娘,极致沉默。

安静地打来热水,找来干净毛巾,为她死去的丈夫沐浴。

将全身都擦拭,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一天,她没有穿往日最爱穿的红衣,而是换了最素最白的丧服。

静静地,在绵延不绝的暴雨中,在冷清的屋子里,挂上白绫,贴上丧字。

孤单单的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冰冷僵硬的尸体,穿入棺的寿衣。

漫长的一天,她一个人,一个家。

……

……

……

第三天。

暴雨小了些。

但还是很大。

那一身素衣丧服的姑娘,依旧是独自处理着丧事。

自从她的丈夫走后,她就再也说过一句话。

安安静静地,将家里打扫好,将家里养的鸡、鸭,全部放归山林。

她成为了寡妇,却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没事做时,她便变成了一只柔软的小狐狸,一动不动地靠在尸体旁边。

守着他,时不时舔舔。

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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