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国安庙里,公输鱼准备冲出去营救被常侍军围困的柳叶门兄弟们之前,先是对着空气做了几个手势,当是在给藏于暗处的班九发出的信号,要班九去阻止柳叶门二哥带众人闯入,若不阻止,后果将不可收拾。
刚才所见那些带有两道折痕的草叶,必都是班九所为,只有那个深不可测的怪胎冷面高手才能做出那般非人力能及之事。然后就是眼前所见,这个设置相当粗糙的阵法。
此阵法本身的危害力就不大,不会伤人性命,只是会将人毒晕困住,再加上班九设置得匆忙而敷衍,即便不破解,一个半个时辰也就自行散了。
凭借着一点从陌鱼先生那里学来的奇门技法,成玦找到了这个相对简单的阵眼所在,当即冲旁边站立着的一名柳叶门兄弟一伸手,道“拿来。”
看着突然间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纤细修长、玉质天琢,女儿家一般,那大兄弟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画面,竟是傻傻地掏出一块银锭子放在了成玦手里。
成玦眨了眨眼睛,对这般脑回路哭笑不得,随即将那银锭子丢还给他“想什么呢?给本王钱做什么?当这儿是折杏苑啊?本王要你的弓箭!”
呃?呃。那兄弟一脸窘相,不知所措地看向老三,见老三点了点头,便马上将自己的弓箭给了成玦。
成玦单手执弓,形若玄月,平肩撩弦,绷似满虹,贯长天之势,纵箭破云而出,直冲山坳正中那棵古槐树上吊着的二哥!
看着那箭的朝向,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奇奇怪怪的皇子,是技术不行没瞄准,还是心术不正故意要害我们二当家的?!
箭行飞速,惊诧的众人还来不及喊出声,就见,
“嚓!”那支竹箭如水中疾行的游蛇一般,劈开阴沉的气流,不偏不倚,正从吊着二哥的那根麻绳中央穿过。箭过、绳断,二哥落地。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落地了。
“嘿嘿!这回倒是蒙准了。”成玦抿尔一笑,对自己的好运气表示满意,可回头一看,又不禁一怔,众人脸上全都挂着冷汗,竟都是惊诧怪异的神情。蒙准了?!敢情你没谱啊……
成玦将弓箭丢还,悠悠道“好了,那根绳子便是阵门,绳断阵破,毒已散了,你们可以进去救人了。”
老三一抬手,老六第一个飞奔而去,众人紧随其后。老三也正要跟去,却是被成玦给拉住了。
“哎,那些粗重体力活儿让他们干去便是,你且留下,本王还有话要与你说。”
“殿下有何吩咐?”老三或许自己都没留意,与成玦说话的口气多了敬意。
成玦微叹了口气,说“此番国安庙里的动静闹腾得太大,朝廷必不会善罢甘休。你等撤离后当即刻蛰伏,短期内断不可有任何动作。拂念那边,自有断流大师会保他性命无虞,然作为相关人等,他定会被暗中监控,你们也无需担忧,只是万勿与他联络,否则就是害了他……”
“哦对了,还有这个,”成玦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白瓷瓶,继续说,“湛清的钢锏不是凡物,老六的脊背被其所伤,此刻凭一时刚猛强忍着,尚能活动自如,可若不悉心医治,不出三日必将噬骨断筋,再想提刀都难了。于老六而言,若不能再动武,与死何异?此药可助其修复,方才我已为他施了一次,需再连续用十日,便可无虞了……”
老三接过药瓶,定定地站着,看了看面前这个无力却又有着万钧之力的少年,城府之深、心思之细,令人难以想象,敬慕之情便是又多出了几分,殊途的遗憾也是更多了,叠手道“殿下诸番相助之恩,在下必不敢相忘,待我等大事成后若还有命在,必将报答,只是这归顺之事,实在是……”
“嘁!”成玦撇了撇嘴,不屑道,“罢了,就你们这群死脑筋,跟了本王难免累赘,还不定要与我惹出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