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越小,直到最后只剩下了倒吸凉气,“啊……”
那些牌位是躲过了火劫,却是又遭了水难。此刻,它们或倒、或躺、或趴,在架上、在案上、在地上,七零八落,如一条条搁浅的鱼,绝望地甩着尾巴、吐着水泡……
这些老人家,活着时,一辈子也未曾遭受过此等劫难,死后化作了牌位,本想着安安静静地于家祠中享受香火供奉,哪里能料得到,“一百盏白烛”的供奉没能享用到,却享用到了火热水深的好一番折腾。真真是欺鬼、欺鬼也。
“救火!救火!”“咦?哪里着火了……”一阵“呼呼啦啦”,被那跑走的小仆腿子召集而来的一帮仆婢们,抱着木桶木盆,全都“杀”到了。
他们冲进来,并没有看到火的影子,只有一惊、二诧、三叹。
一惊原本在园子里稳如泰山、经年未动过的千斤大缸,如何长了腿跑进堂里来了?莫非是,旁边玉立的雪雕少年……
二诧哪里来的一个如此黑魆魆的人?刚从炉灶里爬出来一般,若不是那双眼睛异常明亮,险些没看见她。这是谁呀?莫不是……
三叹往日一直高高在上、让人不敢抬眼看的祖宗牌位,竟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蒙着烟灰、湿漉漉、摔得到处都是,端的是惨不忍睹,哎呀呀……
“都让开!”
两个婆子开路,楣夫人走了进来,看着这满堂的惨烈,气得她唇角直颤。
“公输鱼!我让你静心思过,你竟烧我家祠?!你……哎?公输鱼人呢?在哪里?!”
众人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堂中间的那个黑魆魆的人不知何时竟已不见了,只丢下了雪雕少年一人玉立原地,于众人的问责眼光中,独自承受围攻。
楣夫人拧眉立目,好一番寻找,方于众仆婢们当中,发现了一个隐于其中的、拿着木盆挡着脸的、意图浑水摸鱼的、还差一步就要溜出门口的——罪魁祸首,公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