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那大腹便便的侍卫反倒更来了兴致“说得热闹。既你会爬树捉蝉,还能爬到树顶令树枝不折,且爬一个与爷们瞧瞧!”
“大人容禀。实在是小奴有钧命在身,赶着前往安鸾宫,迟了,恐被主子责罚。”
“少拿主子来欺压我等!你们这些低贱掖奴,平日里最会打着主子的旗号,行狐假虎威之事。爷可不吃这套!今日偏要你爬一个与爷看!若你不爬,那便是撒谎欺瞒爷们,定要即刻将你当蝉给捉了!”
“爬一个!”
“爬一个!爬一个……”
看着这帮五大三粗、蛮横不讲理的大头兵们,竟是如此的无赖难缠,摆明了是把自己当猴儿耍来逗闷子,公输鱼心里捉急正事还没办,时间如何能耽误在与他们的这等无聊纠缠中?端的是麻烦。
她正在思量着如何快速解决眼前的麻烦,不想,身后更大的麻烦便接踵而至。
“何人竟敢在此处喧闹?”
女子的声音。秀婉,又不失庄重。
公输鱼回头,就看见一名中年女人,内束鹅黄缃襦、外着碧罗褙纱,云髻高绾、斜插翠簪,行姿端穆、眉冷目肃。看装扮,应是哪个宫里的掌阶宫婢。
这群侍卫们看见她,竟是全都收起了方才的嬉皮无赖脸,赶忙恭敬地施礼。
那大腹便便的侍卫,一脸讨好地说“奚嬷嬷有礼。我等巡逻路经此处,发现一名形迹可疑的小掖奴,正行盘问。刚巧,这小奴说自己是奉命前往安鸾宫园子里捉蝉的。敢问奚嬷嬷,可有此事呀?”
听到这里,公输鱼浑身的血都凉了——
感情这中年女子刚好就是安鸾宫的掌阶宫婢!那自己方才随口说的谎言,还不立马就要被戳穿了?!这可如何是好?
公输鱼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选择一束手被抓。
可,千方百计入宫,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安鸾宫近在眼前,要做之事还未完成,如何能就此功亏一篑?
选择二暴起反击。
可,八名侍卫加一名宫婢,先不说自己是不是对手,能不能在不惊扰四周的情况下将他们全都杀掉灭口,就算侥幸得手,这么多人,于皇宫重地,如何隐藏、如何善后?
未及思量清楚,公输鱼手底的暗器已然习惯性地蠢蠢欲动了。
她赶着去做的事,事关重大、势在必行,不管是何人挡路,只能先除去再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时刻,
奚嬷嬷开口了“如今在这宫里,你们常侍军可是愈发地威风了。难不成,就连我安鸾宫里的事,你们也要插手管上一管?”
安鸾宫里住的是一品皇妃,权贵妃。因皇后早逝,权贵妃执掌整个后宫多年。相应的,安鸾宫的掌阶宫婢奚嬷嬷,身为权贵妃的臂膀,常为其冲锋陷阵、行杀伐之事,自然也是地位尊贵、阖宫敬畏。
见奚嬷嬷愠怒,大腹便便的侍卫慌忙施礼告罪“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卑职们只是怕有宵小不轨,惊扰了权贵妃,故才多问了几句。还请奚嬷嬷体恤明鉴。”
奚嬷嬷不再理会于他,而是将眼神瞟向公输鱼,说“近日贵妃身子不适,少食少眠;陛下恩宠,允贵妃无须参加今日天贶节祭祀,于安鸾宫中静养;奈何,园子里的蝉鸣声甚是扰人,令贵妃难以静心。听闻你擅捉蝉,故着人宣了来。不想,你竟敢如此磨蹭怠慢,擅自于途中停下与闲散之徒攀聊?这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她的声音,平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威慑力,听得一旁的“闲散之徒”们,个个冷汗直流。
公输鱼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莫非安鸾宫里当真是宣了掖奴去捉蝉,被自己狗屎运刚巧给撞上了?无论如何,眼下的大逆转情形,明显于自己有利,还不赶紧顺着梯子下。
遂,公输鱼连忙跪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