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于她背部横向弹开。伸展,交错,裂变,二分为四,四化作八。每根木橼之间又伸出一排排的钢齿,细密如网,阡陌纵横。伴随着“咯咯”的机括扭转之声,木橼相接,钢齿相嵌,榫卯相扣,环环相连。
须臾间,巨大的机甲鸢振翅而出,状如鸾鹏,遮了天日,迎着东风,以迅雷之势,凌空飞起。
公输檠御着机甲鸢,直接朝向正在坠落的男子,于半空中,一揽,一抱,一转,承了那股下坠之力,拦腰将其接住。那腰间的一袭锦缎,是如丝一般的滑,覆了手掌,沁凉入心。
被接住的刹那,男子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横空出现的公输檠。
公输檠也是一惊。惊于男子绝华容颜。那肌肤如玉,凝于这晨光,不触,也能感其微凉。眉若乌羽,一颦一展间,便凝了这一世的繁华。那双眼眸,更似满月浮于墨玉湖中,长睫微闪,似风拂过,漾起半阙涟漪,荡出一碧风流,隐下二三心事。
目光交汇的瞬间,硕大的机甲鸢横于空中,盘亘旋转,割裂了东风、阻断了时间,卷起二人衣带,化作碎馨,漫天飞舞。
这半空里的一落与一接,恍若发生于弥世之外,唯见轻尘微扬、暗香幽浮中,那一抔迟迟不肯消散的冬雪,忍过了日光化骨之痛,旖旎千里,御风而来,只为接住这一抹唯在春天里才会坠落的桃花。
若非前世几多纠缠,何来今朝初见惊心?
公输檠目光发滞,还沉浸在掌中的那一抹绝华里。
被她接住的男子却是已将薄薄的嘴唇勾出了一撇精美的弧度,用一种清浅散漫中带着讥诮挑衅的声音,突兀地开口问道“你是鸟人吗?”
哎?这个问题,把公输檠叫醒的同时,更是直接又把她给问愣了——机甲鸢一出,振翅破空,何人不为之惊叹?如何到了他的嘴里,竟沦落成了“鸟人”?!半空中、生死间,无慌诧、尽荒唐。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疾吧?
不料,男子根本就不给公输檠留发愣的时间,紧跟着开口再言道“你为何不答我?不答也无妨。我素来喜好食禽,让我尝尝便知。”
食禽?尝尝!真可谓一句一个惊雷,直劈公输檠头顶。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毫无征兆的,男子竟突然伸手,抓住公输檠的肩头,朝着其耳垂,毫不犹豫,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皓齿森凉,夹住那一片敏感的温软,瞬间,闪电穿耳而过,如那天外的千年雪山,崩落无声,化作一江春水,一路澎湃,碾轧着、斩杀着、侵略着,片甲不留,直戳心尖。好疼,好痒,好麻。
啊!何鬼?!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令公输檠大惊失色,本能地推出一掌。
男子不挡,也不躲,承了公输檠那一掌,顺势从其手中滑出。墨玉眸里,流光微闪,华彩斑斓,竟是生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那笑,一闪而过,耐人寻味。待公输檠定睛再去细看时,却已踪影全无,仿佛根本就没存在过。
随即,从公输檠手中滑脱的男子,继续坠落。那绝华容颜,在公输檠的眼中,背着阳光,幻作剪影,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公输檠怔愣在原处,任机甲横槊,城前空悬。耳垂,脖颈,半边脸颊,如食酒蘖,一片潮红——何情况?看来,这人果然是脑子有疾呀,且还是会乱咬人的疯狗疾,真真是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就这样,公输檠对那坠落男子的营救,以一个荒唐无解的结果宣告了失败。
另一边,公输檠的护卫班槊,与那崩塌的巨石,亦是一番激烈缠斗。
墟市上空,班槊凌云微步,浮光掠影,以深厚的内力旋动气流,化气为霜,凝霜成网,生生地兜住了全部的巨石。霞光里,蓝衫呼啸,难见其形,待看得清时,他已把巨石全都推离了下方百姓的头顶,斜抛至了墟市旁边的空地。